就這樣,宅子也被朝廷收回去了。
范大人帶著些行李,帶著兩個老僕回鄉,整個人都佝僂了。
妻子要斬首,兒子要流放,這個兒子還殺死了另一個兒子。
他本來對王氏的兒子也有打算,早就放了那個管事的身契,想著好好念書,以後那孩子也能科舉。
……如今全是錯了。
可誰也不會同情他,他才是亂家的源頭。
劉氏被斬首之前就嚇死了,大獄裡的生活太苦了,她本就病著,不過幾日,就下去了。
三娘和薛沖帶著兔妖,站在大牢里看如今的范二郎。
他一身髒兮兮的囚服,因為冷,縮成一團。
整個人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再沒有了昔日的一點風采。
“還喜歡他麼?”三娘問。
兔妖搖搖頭:“不喜歡了。救我的姐姐也已經有了歸宿,我算報恩了吧?”
“算,留范二郎一條命,你報恩了。”三娘道。
“謝謝大人。”兔妖就笑了,如釋重負一般的笑了。
三娘也笑了笑,輕輕勾唇,心想兔妖單純,究竟是不懂,有時候啊,活著未見得就是好事。
范二郎往後這些年,都是生不如死了。
背著人命活著的人,還能舒服那豈不是天理不容?
如果說,十幾歲時候殺了庶兄還勉強能往年幼不懂事上說,那盧氏的死,他為了維護自己的生母,就毒殺了奶娘,就是單純的惡了。
再說了,毒殺乳母的時候,他想沒想到那一位庶兄,只有他自己知道。
雖然與盧氏青梅竹馬,最後卻絲毫不會手軟。
就算是懷疑復生的人不是盧氏,就能這麼幹脆的下手?
甚至沒糾結幾天。
只能說,有的人,天生就性子惡。
做了這麼多事再回頭想他那庶兄,那個人,真的能妨礙他?
兔妖沒想這麼多,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
三娘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幾眼,笑了笑就牽著薛沖的手走了。
不過是一個罪人的餘生,實在不值得關注了。
可惜的,只有盧氏與他那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誼,這裡頭,卻也不知裹挾了多少權欲的考量。
人心呀,真像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出了大獄,外頭天陰沉的厲害。
三娘抬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有故人來了。”
薛沖看她,她笑道:“回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