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去的。】清瀨把信挪了回去【我不會進祇園,也不會成為舞妓。】
西川沒說什麼,又把一隻木盒擺在了榻榻米上,那是一隻有些老舊,但被照顧得很好的水曲柳木盒,盒子蓋的一角刻著「清瀨花舞」四字。
清瀨顫抖著雙手打開那隻盒子,裡面躺了一把紫陽花圖案的扇子。
【這是花舞的扇子,她當年離開祇園的時候沒有帶走。】西川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為什麼如此喜愛京舞的母親會拋棄陪伴自己多年的扇子……
他無措地看向西川,看向山田,最後看向坐在一旁的藤原楓,而藤原楓卻不顧時宜地大笑起來。
【山田部長還真是會挑人,這孩子,長得跟花舞越來越像了。】
後來他明白了。
花舞原本是西川流京舞最佳的繼承者,西川沒有子女,花舞離開後,她需要快速找到一個新人,而他就是唯一人選。
如果放棄進入祇園,就要放棄自己從母親繼承的一切,包括京舞,而從小他早已習慣和京舞相伴,那些舞蹈,禮儀,所有藝妓所需的一切已經流淌在血液里,沒有辦法分離了。
那個時刻,他終於理解了母親的殘忍,也體會到了她的無奈。
尚且年幼的他想找到一個自己的容身之地,只有祇園能夠接納他。
在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在都踴演出的前夕,他身著厚重的天藍色櫻花紋路和服,在街道上不顧一切地狂奔。
那封乘載了他所有感情的信在手裡緊緊攥著。
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他將那封信偷偷放進了藤原柊的課桌里。
或許藤原柊會來找我,他或許會好奇,想來看看我。
然而在祇園這麼多年,他從舞伎到成為藝伎,藤原柊杳無音訊。
直到現在……
隱隱的雷鳴傳到了化妝間。
清瀨拿起天音遞來的茶杯喝了口熱茶,發現自己的手還在輕微顫抖。
「演出很成功,但是哥哥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天音嘟著嘴站在一旁,「還是說我沏的茶不好喝?」
「怎麼會。」清瀨回過神,向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我又不像你第一次登台,都這麼多年了,高興的勁早就過去了。」
「騙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天音將茶盤收到臂彎,「你從剛才開始就魂不守舍的,還一直看這把扇子。」
「我能有什麼事……」清瀨將扇子收進宴會籠里。
「還不走嗎?歌舞場的工作人員要催了哦。」天音將茶盤放下,挎起自己的宴會籠。
「你先走吧,現在門口等著我出去的人太多了。」清瀨沖她擺擺手。
「真不愧是祇園的頭牌明星藝伎。」天音俏皮了一句,一溜煙跑走了。
化妝室里的人逐漸離開,到最後只剩下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