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瀨倒出兩杯冰鎮橙汁,放到桌上,奈奈侷促地坐在對面,整個舞室的休息室只有他們兩人。
「抱歉讓你起這麼早。」清瀨把絹布打開,取出食盒放到桌上,「我帶了一些三明治,我們一起吃,就當早飯。」
「今天是來勸退我的,對嗎?」奈奈沒有動。
「這些話等下再說,先吃飯吧。」清瀨把食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奈奈掀開食盒,眼睛頓時亮起,「這,這是藝妓姐姐們經常吃的三明治?」
「雖然是我家手作的。」清瀨拿起一塊三明治,「這種一口就能吃掉的三明治最適合化著妝的藝妓,這樣不會弄壞口紅。」
「我真的可以吃嗎?」奈奈還是沒有動,「我明明連舞妓都不是。」
「規定沒有那麼嚴格啦。」清瀨拿起戳在小三明治上的牙籤,遞給她。
奈奈這才接過,把三明治從牙籤上咬下。
「好吃嗎?」
「嗯。」
「那就好。」清瀨喝了口橙汁故作鎮定,坐直了身,「今天找你來,並不是為了你在舞台上的失誤。雖然你很喜歡跳舞,但跳舞是需要有一定肢體協調性才可以練好的,現實很殘酷,我認為你不適合京舞。」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將那些殘忍的話明確地,不加修飾地說出口,「京舞看起來幅度不像芭蕾那麼大,但對重心和定力有著極高的要求,如果是先天肢體協調比較弱的話,後期學習起來只會更加痛苦。」
「我知道了。」三明治因為手指用力,凹陷出了一個坑,奈奈低頭咬了一口,眼眶發紅,「我知道我不適合跳舞。」
「人生還有很多條道路,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擅長的。」清瀨試著安慰她,可他說得心虛,畢竟他從出生開始,人生就只剩下了一條道路,又怎麼能安慰別人人生有那麼多路呢?
「放心,剩下的事宜,我會跟你所在的置屋談談的。」清瀨再也說不出安慰的話。
奈奈點點頭,咽下三明治,低頭抹了抹眼睛。
離去的時候,小雨轉成了大雨,奈奈沒有帶傘,清瀨折回屋子拿傘,再次回到玄關門口的時候,那裡已經沒有了奈奈的身影。
「奈奈?」
清瀨闖入雨中,回應他的只有空曠街道上寂寥的雨聲。
又有人離開了祇園。
望月置屋的客廳里,清瀨捧著毛巾,擦拭臉上的雨水,「看到大家這麼拼命想留在這裡,我還跟西川討價還價繼承的事,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天音把點心和茶水送上茶几,「是的。」
「完全不留情面啊!」毛巾里傳出了清瀨的哀嚎。
「話說舞室離你家更近吧,你為什麼不回去?」天音在他對面坐下,把糕點盒拆開,裡面是新鮮的麩嘉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