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的日子一成不變,但她的思念卻一日比一日濃厚。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孩子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她問過獄警,問她們能不能想辦法讓她見見她的女兒,或者告訴她的女兒,她可以到監獄裡來看她的媽媽的。
獄警告訴她,福利院的工作人員是專業的,他們知道探監的事情,他們會安排孩子來看望他們的父母。
可事實卻是,她的女兒兩年來一次都沒有來過。
如果她的女兒知道能來,如果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做了安排,那她的女兒為什麼一次都不來看她?
余慧忍不住想,會不會,會不會她的女兒在怪她,她當著她的面殺死了她的爸爸,雖然她的爸爸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但那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死了,孩子就再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了,所以孩子是不是在怪她?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想法在腦海中的存在越來越強,幾乎每晚她都會夢到那個小小的孩子,在夢裡質問她為什麼要殺掉她的爸爸,用仇恨的、排斥的眼神看著她。
余慧很痛苦,她的心和身體好像一日比一日沉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拿著針在面前的白布上扎著,紅色的線在白色的布上留下痕跡,四周很安靜,恍惚間,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小姑娘,她就站在門口那裡,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眼裡都是仇恨。
她的心好痛,針刺在了手上,血沁了出來,她毫不在意,這點痛跟她心裡的痛比起來什麼都不算。
看著門口的小女孩兒,她張了張嘴巴,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她想告訴她,不要再討厭她了,她是個壞媽媽,壞媽媽應該跟壞爸爸一樣結局,她會離開的,所以能不能,在她離開前,最後叫她一聲媽媽,最後抱一抱她。
門口突然出現了穿著警裝的獄警,小女孩兒的身影消散,余慧呆呆地看著獄警,獄警也看著她,她聽到獄警說:「200376號,家屬探監。」
余慧眨了眨眼睛,她的腦子鈍鈍的,200376號,這是她的囚號,獄警好像是在叫她,不過,家屬?她的家屬是誰?嫌棄她的爸爸媽媽,還是把她視作污染源的妹妹和弟弟?
周圍的獄友都看向了她,她沒有半點感覺,麻木地站起來,麻木地跟在獄警身後,她想家屬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她好不容易在白天看到了女兒,她還想多看一會兒呢。
通往會見室的路,她只走過一次,但在腦海中卻回憶過無數次,從監區怎麼走,要經過幾道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很多次,她都夢到獄警來叫她,就像現在一樣,說有家屬探監,她跟著獄警到了會見室,驚喜地發現來看她的竟然是她的女兒!
那個小小的可愛的小姑娘就坐在會見室的那一邊,隔著一層玻璃,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叫她媽媽。
當然,這個夢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她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
此時此刻,她在想自己應該怎麼離開,女兒不想再看到她,她就要滿足女兒的心愿,在這裡離開好像有些困難,獄警把她們看得太緊了,什麼能傷害她們的東西都沒留給她們。
她想到古裝電視劇里的撞柱而死,於是忍不住看向了兩邊的牆,看起來很硬,可是這樣撞上去真的能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