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牆上掛著的、沈周南的黑白遺像。沈周南長得好,五官都長在最合適的位置上,算不上驚艷,卻耐看極了。
他性格溫和,氣質文雅,或許是性格所致,三十幾歲的男人並不顯年紀,倒是跟沈寂風格迥異。
「爸。」房內靜了良久,才終於響起沈寂的聲音:「我錯了。」
「他管教我管教的對,誰叫我又犯了錯呢。」
「他對我好,我都知道,我心裡感激……」
他絮絮叨叨了許多,說了許多席言的好,似乎自己只是個口不擇心的混蛋。
「我不該氣他,我該把他當親爹一樣孝敬,就跟孝敬你一樣……」
他聲音一頓,微微側頭瞥向門外的人。
似乎是聽夠了自己想聽的東西,林管家終於放心的離開。
沈寂這才咧開嘴角,露出他原本的惡劣本性:「但是,我偏不想這麼做。」
「我不想當他兒子,也不想叫他爸。我想對他做跟你一樣的事,甚至做得更過分。」
「你看得見嗎?」
「沈周南,咱倆不算親父子,喜好卻一脈相承。」
「你只有我這麼個兒子,你的東西,本來就該留給我。」
他自言自語,隨著他話音剛落,屋內驟然一暗。
別墅停電了。
窗外的風雨卻未歇,明亮的閃電透過玻璃窗戶,照進屋內,照著牆上的黑白遺像,在上面投射出扭曲詭異的形狀。
如同死者在發怒。
雨下了一夜,風嗚嗚的刮。
白宣咳嗽著從夢中醒來,弓著背滾到床邊,差點掉了下去。
強烈的心悸使他額角發脹,胸腔里的心臟砰砰的跳。
最近熬夜太晚了,總是半夜兩三點睡。
今天也是,為了談成一個合同,他陪客戶喝酒到夜裡。
藥自然是停了,短暫停兩三天,不會造成大的影響。
但這筆生意要是談成,沈氏又將多出一大筆進項。
雖然現在沈氏的總裁是席言,但沈氏終究姓沈。
給情敵的公司掙錢,班長聽到都要罵他瘋了。
但白宣有什麼辦法,他只是想要站得更高,這樣才能替那人分擔一點。
他能做的事不多,在他這個位置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當年他獨自出國,雖是無奈之舉,卻始終對席言心懷愧疚。
站在白宣位置上,他是兩難之境難以抉擇,哪個選擇都不能算錯。
告訴席言,看他跟自己一起煎熬,親眼看見自己瘦成一堆骨頭,痛苦無比地死在他懷中。
不告訴他,拼一個渺茫的機會,或許會令他對自己恨個幾年,但長痛不如短痛,席言始終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