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得端正而拘束,像個即將面臨校領導來檢查的小學生。
做完這一切後,姜寧再次看向後視鏡,觀察著席言視線的落點。
既想他再看自己一眼,又怕他真的看過來,更怕他看過來的時候,自己沒有堅持住塌了下肩膀,給他留下不好的形象。
他的內心煎熬糾結著,良久深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那天季宇說的話給他帶來的影響極大,他才知道自己在席言面前所展現的是如此不成熟的一面,從那之後他一直打算著,如果再見到席言,他一定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表現,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傻。
越重視就越關注,以至於他在看到席言的時候,幾乎連呼吸都屏住了,手腳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他後知後覺到,現在的自己不還是跟以前一樣嗎,只是變得更加膽怯,連看席言的動作都像個小偷一樣。
汽車開出鋼筋水泥的城市,行駛在滿天繁星的曠野之上,路兩旁曾經遍地金黃麥子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倒伏的枯草。
席言打開窗,任憑風吹過自己的側臉。
風裡有令人作嘔的喪屍的腥臭味,席言關上窗,對司機說道:「停車。」
席言下了車,姜寧下意識想跟上,推開車門的時候,席言伸手又將車門按了回去。
「坐回去,跟司機一起回庇護所。」
姜寧第一反應便是不贊同。
秦天的人還在後面追著,這荒郊野嶺還不知道哪裡隱藏著喪屍,席言一個人在外面一點都不安全。
如果是曾經,姜寧一定冷笑一聲,拉住席言,再霸道地說一句:「你是我老婆,你不在我身邊還想到哪裡去」,然後再死皮賴臉跟著他一起下車。
但現在他有些不敢了。
季宇對他的評價沉沉壓在他心上,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動作之前,他都忍不住考慮,這個決定幼稚嗎,會給席言帶來麻煩嗎?
他用無形的繩子捆綁住了自己,讓自己停留在一個不惹人厭煩的安全之地。
最後他沒再堅持,看著席言說了一句,「你要小心。」
席言這麼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和計劃,自己只需要聽話和支持就夠了,其他什麼都不用做。
大概他的變化太過明顯,連席言都有些意外,在離開前多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了。」
席言站在原地,目送著這輛汽車駛遠。姜寧兩手扒著窗戶,腳踩在阿列克謝身上,一點點看著席言的身影消失在後方的黑暗之中。
直到徹底消失不見,他又保持這個姿勢過了幾分鐘,才終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喉間溢出幾聲抑制不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