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嘗試過這麼做。」男人堅毅的面容上,一雙歷經滄桑的眼為他添了幾分風霜,但並不顯得蒼老,他垂下眼,手掌細細摩挲過橫放於膝蓋上的滿是鏽跡的武器,緩緩說道:「我們也確實成功到達了聖城。」
其他的,他不願多說。
「既然如此,它最後怎麼又回到了休斯廷?」吟遊詩人問道。
「因為光明聖子。」男人下頜肌肉繃緊,「他本是光明神在人世的代行者,教皇的接班人,卻可恥的有了私心。」
「那一日,我站在廣場上,看著熾烈的光明之火燃起,身為禍亂之源的惡魔即將被燒為灰燼,一切都將結束,一切都將恢復平靜,聖子卻忽然終止了審判。」
「他說:光明神並未賦予我們殺戮的權力,神教我們仁慈。」
聖子將惡魔從聖架上解救下來,治好了他的傷,允准他以黑暗生物的特殊身份留在神殿,不受其他神職者的打擾,唯一的條件就是留在自己身邊,直至自己徹底完成對他的教化。
聖子做了和休斯廷主教同樣的事,出於不同的目的。
教會高層認為他太過自大,竟然忘記了主教和神殿騎士的前車之鑑,覺得憑藉一己之力就能拯救無可救藥的深淵惡魔。
聖子無視了所有自以為是的指教。
他從不覺得自己能拯救什麼,他要的是惡魔的出現能給他帶來一點什麼。
在成為地位尊崇的聖子前,他只是個普通的農夫之子,因為出生後與光明之力極高的契合性,僅出生三天就被教會高層從母親身邊抱走。
從此他不再是農夫的兒子,他成了光明之子。
光明,到處都是光明。放眼望去,一切建築都是淺金,布置的好像他們的神會隨時降臨。
這裡的人也很無趣,嚴肅、板正、一絲不苟,他從記事起就再沒哭過,似乎也沒笑過,因為他們離神太近,神明面前,不能有一絲褻瀆。
這裡太平靜了。
他尊崇光明神,發自內心的尊崇,只是偶爾也會對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感到無趣。
直到惡魔在他的潭心拋下一顆石子。
他屏住呼吸,久久移不開眼睛。
漣漪從石子落下的地方一圈圈泛起。
他有了一種衝動,對於一個從未真正想要擁有過什麼東西的人來說,這種衝動是可怕的,幾乎是自毀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