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軻手裡抱著一摞紙箱子,箱子太高,有些遮擋視線,不經意被人撞了一下。
最上面的箱子裡,是他剛裝好的青銅馬擺件。當然是仿製的,劇組雖然有錢,也不能這麼揮霍。
頂上的小紙箱搖晃了兩下,落到地上,青銅馬從裡面滾了出來,在地上滾落幾圈後,滾到一人腳前。
連軻正要放下紙箱去撿,青銅馬卻已率先被一隻修長的手撿起,他下意識看向面前的人,而後瞳孔緊縮,猛地怔住。
這張臉太過熟悉,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午夜夢回中,或者受傷時用來麻痹疼痛的幻想里。
實在是太像了,從眼尾到眉梢的距離,也只有那麼微不可查的一點差距,仿佛那人此時就站在他面前一樣。
「你的東西。」席言將青銅馬遞給連軻,見他半天沒有反應,便自行將東西放在了架子上,視線掠過連軻臉上的面具。
那面具保存的很好,使用了這麼久依舊煥然如新,表面沒有一點磨蹭的痕跡。
它應該早就損壞在戰鬥中的,因為它確實只是個普通的面具,是某個世界的席言花了不到十塊錢買來的玩具。但它就這樣陪著一個輪迴者,一個副本一個副本的走來,儼然成了連軻身體的一部分。
席言能猜想到,辛苦賺到積分的連軻是如何忍著重傷,小心翼翼地給它加上一層又一層的增益,才能保護這脆弱的小東西在這一次次危險的任務中不被毀壞。
這已是連軻所能擁有的,唯一和過去有關的物品,與他的記憶一樣珍貴。
「怎麼回事?」導演臉色黑沉,乍然出聲問道。
他本想帶著席言去看自己剛改出來的劇本,卻沒想到被連軻破壞了計劃,此時見對方還傻愣愣站在原地,暗自握緊了拳頭。
剛走出一步卻被席言伸手攔住,他轉頭看過去,卻見席言連頭也沒回,看著連軻的目光里滿是興味,心頭沉了沉。
連軻並未怔住太久,不過數息間便徹底回了神,就連呼吸都只紊亂了一瞬。
他已經經歷過太多類似的情景。他曾與惡魔簽下契約,許願再次見到死去的亡靈,後來發現不過是個騙局;也曾進入過修仙界,那個根據他記憶打造的幻境,被他親手打破;他體會過太多次希望與失望,早就已經習慣了。
面前的這個席言,也只不過比它們更像記憶中的人而已。
「謝謝。」連軻朝席言點了點頭,平靜道謝,將青銅馬重新放進紙箱。
隨後再次抱起那一堆雜物,轉身朝庫房走去。
離開時,連軻聽到席言問導演他叫什麼名字,又說他的脾氣很像自己的一位朋友,性格都很悶,不怎麼說話,還說也許下次來還能見到他。
連軻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