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現在。
又過了幾天的時間,虞時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從床上爬起來了。
身體像是在時時刻刻的給他拉起警報。
在無聲的通知著他,他基本上已經快要走到盡頭,而以前在孤兒院受下的那些創傷和委屈,也在此時此刻,直白又完整的體現了出來。
關節會疼。
器官似乎也開始宣布衰退。
就好像渾身上下、從裡到外的骨頭和血肉,都在統一的想要走到盡頭一般,甚至對他來說,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動,只是單純的喘氣,都已經變成了相當困難的事情。
他自己可以感受到身體的壓力。
但是又完全不想表現出來。
因為司郁時時刻刻陪伴在他身邊。
他不想讓對方感受到他的無助和絕望。
所以每一次對視的時候,虞時都會很努力的朝著對方,露出一個自認為還算好看的笑臉。
當司郁問他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時候,他也會輕笑著搖頭,說自己只是有點累了,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但是這種話可以欺騙別人。
怎麼可能騙得了朝夕相處了一輩子的人呢?
司郁知道他在獨自承受著一切,也不忍心戳穿他的這些努力。
只能抓著他的手。
努力的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虞時。
妄圖用這種溫暖告訴虞時。
他有好好的陪在虞時身邊。
不需要虞時太過擔憂。
三天之後。
當司郁又一次去做好了早飯,端著虞時還算是暫時能夠入口的麵條走回到臥室里的時候,他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個老人,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表情和神態都是那樣的安詳,嘴角也帶著一種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司郁。
他的一生過得相當的幸福快樂。
哪怕是到了最後的這種時光,他也捨不得去說司郁一句不好。
畢竟他所經歷的一切……
從頭至尾。
他也沒有怪過司郁一次。
捧著碗的那隻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而這種顫抖持續了幾秒的時間,司郁也就乾脆放下了自己的雙手。
當他鬆開力道的時候,碗筷從他手中掉落了下去。
但是並沒有落地。
就像是平常他收拾桌子的時候那樣,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