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澤沒接話。阿靜看了看表,讓他繼續說。
程季澤道,當初二叔將程記分店賣了以後,廣州程記就只剩德叔那家。「但畢竟是程家人,手上有程家經典糕點配方——」
他頓一下,繼續說:「我有做功課,知道這些年來,一切都是德叔說了算。程記在他打理之下越做越差,這幾年還不斷虧損,有時候還要讓你們出錢度過難關——」
他點到即止。
說到這裡就夠了,至於程家兄弟姐妹因為不想出錢而大吵一場的事,沒必要提。
二叔跟阿靜對視一眼。
現在不是廣交會時期,酒店客人不多。程季澤手機響,抬眼看看對面,說聲抱歉,起身離座接聽。
程季澤一走開,阿靜立即問:「二哥,你哪來的配方?」
二叔急,幾乎要上手捂她嘴,連聲「噓」她,又去看程季澤。程季澤背對他們,正面向外面花園,跟人講電話。
二叔放了心,鬆開手。
程季澤在玻璃窗前,將他的動靜都收在眼裡。剛才二叔的眼神,他也讀懂了。
清代起,程家就只將經典糕點配方留給長子一脈。時隔多年,不知道規矩是否有變。但從二叔剛才表現看來,程季澤猜出八八九九。
當然,他也從二叔眼神中,看到了某種情緒——那是既想要錢,又怕背上反骨仔的罵名。
能夠推這種人一把的,只有更多的錢。
程季澤重新落座,移開白色小圓桌上的綠植,手指按住桌上文件,再推過去一點點,「你們看清這條件,有什麼都可以談。我不是那種什麼都要自己話事的人。」
後面那句話,二叔簡直要疑心他在陰陽怪氣大哥了。又也許是多心,他仿佛在人群中真看到了大哥。再一晃眼,德叔又消失了。
但程靜也見到了。
大堂里,德叔左右張望,終於看到了坐在那裡看文件的三人。他快步奔過來,殺氣騰騰,二叔跟程靜遠遠見到他,唬得整個站起來。程季澤抬眼,默默地收起桌上文件,塞回文件夾里,端起咖啡杯,看德叔來到眼前,問他:「要來一杯嗎?」
德叔看一眼,桌上還有二叔跟程靜喝過的咖啡,噌地上來火了。
「你們還跟這傢伙喝咖啡——」他抓起杯子,直接就往程季澤臉上潑去。在二叔跟程靜的驚呼聲中,程季澤冷靜地抬起文件夾擋住,咖啡液順著文件夾,滴落他大腿上。他放下文件夾,從桌上抽幾張紙巾,擦了擦文件夾,又擦了擦褲子。
「髒了,可惜。」仿佛在說其他人的事。
「你這奸商,居然想從我弟妹身上下手——」德叔指著程季澤鼻子罵,幾乎要動手打他。二叔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