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康試圖安慰她:「不是你找人寫的?那就是程一清得罪人了。」他想起萬仁說過《得周刊》內部權力鬥爭,鄔瑪急需成績上位。她跟何澄關係是好,但不及自己的未來重要。而且,正如鄔瑪不理解何澄為何這樣在意程一清,他自己也不理解。
不管怎麼說,對他來講,這是好事,他為此而喜悅。他是程家的長子嫡孫,在爺爺奶奶寵愛中長大,因此臉上藏不住一點心事。不高興,就甩臉色。一開心,則表現出來。他親吻何澄的臉,連聲說「沒事的沒事的」,嘴角不自覺含了點笑。
何澄推開他。
他有些愕然。
她背對他,肩膀不住顫動,「我想一個人安靜下。」
程季康不出聲。這房間是他的,她這是要趕他去哪?
何澄冷靜下來,抓起手提袋,將手機塞進去,低著腦袋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她漫無目的,走到了走到白鵝潭北邊的沙面。這是一座人工小島,靜靜倚靠在珠江臂彎。日光穿過街道兩旁的榕樹葉,撒在上百個歐式建築上。她沒有任何想法,腦袋是一片空白,她沿著這空白一直往前走,見到一棟新巴洛克建築物的台階上,坐著兩個穿藍白色校服的女學生。「餵小心點!這個漫畫我買了一整套,你弄髒一本,我很難辦的!」「不要這么小氣嘛。我拿手辦跟你換全套。」「該不會是你書桌上那個百變小櫻吧?」「是啊!」「我要流川楓跟三井壽啊!」「那是我私藏!」
兩人嬉嬉笑笑,你推我擋。何澄注視她們,仿佛在注視自己跟程一清的少女時代。
—— —— ——
程季康想過追何澄而去,但手機恰在這時響起,是他等待已久的電話。他像所有「以大事為重」的男人一樣,當即停下要離開的腳步。他接聽電話:「怎麼樣?」
數天前,他聽說程季澤有意跟程一清結婚,當即想到雙程記股權一事。他心想,程季澤沒準會說服程一清婚後退出,將股權轉給自己,或者在合同上做手腳。無論如何,程一清怎會是她未來丈夫的對手。
他一直提防這個弟弟,是對的。
當初讓程季澤去內地跟廣州程家談,結果他突然搞出了雙程記,程季康被他打個措手不及。香港程記是大股東,大程生提議派駐高欣為董事,程季康信不過高欣,這次站在了弟弟那邊——程季澤固然要防,但高欣也不是自己人。不過程季康還是留了後手——得知程季澤有意引入第三方資本時,他提前做了安排。
現在,是等待收割的時候了。
他問電話那頭,事情處理得如何,對方回復道,「聽說那家深圳聯動的負責人,正在尋求套現。我們希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