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媽,前陣子因為過敏性休克入院,是程季澤送她去醫院的。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有情有義算不上,也有些小心思小算盤。我並非因為他救了我媽一命,就決定任何事都讓他,連股份都可以交給他……不是這樣。沒錯。他依然很懂算計人,但他也有待人真心的一面,也有渴求親情的一面。他對我媽是真的,壽宴那次你被記者圍著,他為你解圍也是真的。如果我出賣他、你出賣他,他同樣會痛苦,他只是習慣了演戲,習慣了隱藏,不讓我們看出來。」
程季康似笑非笑:「你不喜歡錢?」
「大哥,哪裡有人不喜歡錢呢?但君子愛財,也要取之有道。」
「我以為你跟程季澤一樣,利益至上。」
「要多少利益才夠呢?我愛財,但要求不多,準備給我爸媽買套大點、舒服點的房子,有電梯,有小區,如果能面朝珠江或遠眺白雲山更好。過去幾年我勤快踏實,也攢下點錢,足夠給他們買房養老了。至於程季澤,他真的利益至上嗎?在內地輕輕鬆鬆囤地圈錢,難道不比辛苦做實業來得快?像他這樣缺乏家庭關愛的小孩,也許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博取父母兄長的關注吧——」
屏風後突然咚一聲悶響,似乎有人踢到桌椅,又立即小心翼翼。
程一清跟程季康都察覺到房間隔音不佳,隔牆有耳,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程季康立起身,走過去,大力將屏風一推。二人見後面竟有兩扇門,而這兩間房拉開中間門後,可打通成一大間。程季康黑了臉,他上前將門往右邊一拉,門後的人現出真身來。
程季澤坐在一台圓桌前,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回身看向這邊。神態百感交集,覆在他那張素來過分客氣冷漠的臉上。何澄立在他身旁,也平靜地看過來,嘴上卻微微掛這些笑。
程一清仍在意外與茫然,程季康已回過神。他看著何澄:「你幫我訂了這樣一間房,就是為了讓程季澤在旁偷聽?」
「上次車禍,給了我啟發。有時候,一些意外發生的事,更能夠讓人看出真心。你想趁他們夫妻二人關係僵硬,乘機進行分化。無論我怎樣說阿清不是這種人,不會答應你,你都不相信——」何澄說,「我便想,不如索性搭個舞台,讓這兩個喜歡對方,但又相互猜疑,相互算計的人隔著一面牆,將話說清楚——」
「所以我就要當這齣戲的二打六
指跑龍套
?!」程季康怒極,仿佛項羽還未走出垓下,虞姬卻早已有了異心。他向來將面子看得極重,過去女友全是大美女,也並非出於愛,只是面子罷了。唯一真心愛的何澄,他對她全然信任,她竟然將朋友放在自己之上。
他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一言不發往外走。程季澤追上幾步,在後面喊他,「大哥,其實我們可以合作——」
程季康停步,卻並不回頭,「是想合作,還是想讓我將程記商標和內地市場拱手讓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