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澄在響到第三聲時接聽。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累。
程一清說:「程記的事,我聽說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何澄苦笑:「謝謝,但恐怕你幫不了。我找葉家幫忙,他們也不願意出手相助。」
至於個中辛酸,何澄通通吞下,自行消化,無需跟好友訴苦。求人辦事,自然是委曲求全,尤其涉及利益時。
葉允山對何澄說話尚算客氣,讓她多替自己考慮,不要為男人打工,何澄說,她是為了自己單幹的第一個項目在兜底,葉允山只是笑笑,不語。至於葉令綽,此人擅長裝瘋賣傻,開起何澄玩笑,讓她過來替自己打工,「賺的錢足夠你養起程季康了。」又說,「聽講你有妹妹將要畢業,不如讓她過來替我打工,如何?」何澄深覺受辱,但當著他臉,也只是忍耐地笑。她讓程季康去找葉羅安妮,他說,葉羅安妮在葉家只是擺設,但她還是借了錢給自己,只是杯水車薪。
但也不是毫無收穫。葉允山告訴何澄,背後的人,是樂食國際集團。
電話這頭,程一清也無計可施,只告訴何澄,有何需要通知自己。何澄忍不住問:「程記許我高薪厚祿,我跟程季康又有婚約,我自然為他賣力。你何必擔憂?」
程一清說:「程記跟雙程記,不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何澄電話那頭沉靜一下,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說,謝謝。
車輛進入廣州城區。荔灣區老城道路狹窄,程季澤小心行駛,找個合適地點,將車輛靠邊停下,問她如何。程一清如實照說。程季澤說:「我明白何澄最後的沉默是什麼意思。」程一清:「什麼意思?」程季澤:「程記目前缺資金。如果我們向他們提出回購雙程記股票,正是機會。」
程一清不出聲。半晌,她問:「這算不算落井下石?」
「我會稱之為各取所需。何澄應該也想到了這點。但大哥不會答應。一來他愛面子,有種不想輸給我的心態,二來他也怕市場態度。假如市場對回購行為的解讀不利程記,股價還會下跌。」
「程記跟雙程記現在不同賽道,他還忌憚你什麼?」
「在那種家庭長大,很難不養成猜疑的個性。他總疑心我在背後搞鬼,因為港媒唱衰程記的其中一個內容,就是當年他們投資失誤,將資源傾斜給雙程記競爭對手,遏制了雙程記發展。大哥這人不笨,只是為人固執,無法接受失敗,更無法接受比我失敗。過去幾年香港經濟復甦,他急於翻身擴張,資金鍊相當緊張。財經版點評給他留幾分薄面,娛樂版直接將他跟何澄比作紂王妲己。」
程一清憤恨不已,並非替程季康,而是替何澄。男人的失敗又與身邊人何干?何澄在長風地產已證明了她的實力。在她看來,何澄那些前同行不過眼紅她的新生活,想將她拉回他們的水平線罷了。她問程季澤:「你爹地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