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接通,對方好像對他半夜突然打擾早有準備。
「曲醫生……」梁葉青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疼和恐慌。
曲慶打斷他話:「謝聞吐血。」
「……對。」
梁葉青緊緊閉閉眼,幾縷凌亂碎搭在額間。
「我馬上過來。」曲慶匆匆掛電話,梁葉青又攥緊謝聞小臂,害怕下一秒這個就會抽身而去。
一段時間過去,等謝聞狀態穩定一些,梁葉青才後知後覺,曲慶該怎麼過來?
他正想著要不要讓司機馬上去酒店接曲慶,梁宅口通訊已經響起。
曲慶提著藥箱匆匆趕來,捉住謝聞手臂按幾個穴位,謝聞喘氣聲音漸漸平穩。
梁葉青起身讓座,見到滿目血跡感覺心也跟著滴血,他很後怕,自責,沒想到曲慶說三天內吐血居然是真。
萬幸他沒有把送回塢寨,如果今晚曲慶沒來,他不敢想像後果會是什麼。
謝聞一直垂著頭,從梁葉青角度只能看見一小截尖尖下巴,以及下巴上點點血跡,在那蒼白如紙臉上格外觸目驚心,妖冶異常,極致態。
他聽著曲慶用家鄉話和謝聞溝通一會,謝聞聲音沙啞,偶爾嗆出一點血沫。
梁葉青聽不懂他們語言,心裡捏一把汗,忍不住打斷:「你們在說什麼,現在情況怎麼樣?」
曲慶搖搖頭,神情極其複雜地看他一眼。
他繼續操著那口帶有方言味道普通話,「現在情況很不樂觀,他已經快到下一個階段,他來氣血就虛,這麼吐下去不得行。」
謝聞又用方言對曲慶說句什麼,曲慶往桌上夠幾張紙塞給他,謝聞接過後把下巴上血跡擦掉半,這才終抬頭看向梁葉青。
那一眼,是極致絕望和眷戀。
梁葉青忽然意識到,雖然謝聞一直說不想逼迫自己,但出求生能,和痛折磨,謝聞很難不把希望放到自己身上。
這並不矛盾,謝聞甚至把他意願放到自己生命之前,讓梁葉青心裡宛如有千萬把刀在剮,一陣陣鈍痛。
曲慶回過頭,對謝聞說什麼。謝聞又看梁葉青一眼,回答幾句,但兩好像對彼此觀點都不認同,說著說著竟有幾分爭執,最終是曲慶率先妥協。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梁葉青,道:「還可以再考慮幾天。下周這個時候,就徹底拖不得。他體內陰氣已經侵入五臟六腑,要是下周這個時候還沒治療,那就來不及。」
「我再把藥丸給你一些,可以短暫撐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應該就不會再吐血。」
梁葉青深呼吸幾下,應聲好。
一旁謝聞有些助地抱住腿,臉頰上幾點沒擦乾淨紅,妖冶刺目。
梁葉青送走曲慶,再回來時血跡已經黃媽收拾得再也看不見,仿佛十一點多那場混亂是幻覺,是記憶謬誤。
他坐在謝聞床邊椅子上,道:「你也覺得他說是真。」
他沒有用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梁葉青神情有些恍惚,那雙看誰都帶三分情桃花眼像蒙一層紗,失焦距,讓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