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的輕鬆氛圍無法傳遞到相隔甚遠的青森縣,站在許久未歸的家門前,太宰治沒由來得心慌。
在港口mafia和學校,他確信穆庭葉藏站在自己這一邊,因為自己遇到的麻煩或問題很容易就會被解決,可遇上的是自己的家人,他還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嗎?
太宰治比誰都要清楚,這個家族是多麼的腐朽,是外表華麗,但內里已被蟲蛀空的鎏金木材。
如同一汪淤泥,會將一切踏入此地的生物扯進地底,越是掙扎,陷的越深。
他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唯一擁有的浮木,扯著穆庭葉藏的大衣,綿羊毛制的布料浮著一層倒順的絨毛,隨著動作爬進指甲縫裡,令人發癢。
穆庭葉藏反握住太宰治的手,源源不斷的熱量自兩人連接處傳遞,「沒準備好的話,我們可以明天再來。」
「……」
看著記憶里那高不可攀的圍牆已然可以輕鬆翻過,太宰治鬆開了手,卻交付了僅有的、全部的信任。
有些事總是要去面對的。
「我們走吧。」
看著勇敢邁出第一步的太宰治,穆庭葉藏十分欣慰。
組成現在的是名為過去的積累,倘若捨棄了過去,便如同割捨了一部分自我,主動丟棄了一片靈魂。
唯有去正視、去接納過去,才能更好的迎接未來。
當然也要剜去腐肉,以免過往的傷口潰爛。
再一次回到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無比的庭院,太宰治下意識的提起了符合要求的微笑,虛假又冷漠。
一直站在身後的穆庭葉藏突然伸手扯了扯太宰治的嘴角,直到那抹虛偽的笑容徹底消失他才鬆開手,「太宰,你不懂的話我教你,有一種行動叫反抗。」
這句話如同落在死灰地的星火,在太宰治心裡那永恆漆黑的夜裡,亮起一盞微弱的、頑強的、能給予片刻溫暖的燈火。
出於某種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想法,事先預約好的行程暢通無阻,穆庭葉藏帶著太宰治,一路跟著指引來到了宴會廳。
這裡被津島源右衛門,太宰治的父親命名為斜陽廳,據說是為了紀念某一日如血的赤霞。
落座時,津島家裡的人想要帶著太宰治往另一側走,被穆庭葉藏攔了下來,聲音時一貫的溫和卻不容拒絕,「他跟著我坐。」
這一舉措令太宰治的父親重新評估了一番自己的幼子同穆庭葉藏這個投資風向標的關係,他們看起來很是親密,如果用以交換,可以適當的帶走更多的利益。
至於自己的小兒子處於什麼境地,他並不關心,只要能為家族帶來利益,他不在乎任何事。
在他眼裡,孩子是一種耗材,可再生的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