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楞目光隨著她的本子轉,直到她將本子塞回蒙古袍里看不到。
「漢語難學嗎?」他眼睛盯著自己套在馬鐙里的舊靴子,有些拘謹地拿手指頭纏緊韁繩又鬆開,鬆開了又纏緊。
「不難學,我可以教你,你願意讓我一直跟你放羊嗎?」林雪君問。
「得聽大隊長的。」阿木古楞沒有正面回答,但也沒有顯出排斥。
林雪君微微一笑,「你不拒絕就行。」
「你馬騎得挺好的。」阿木古楞搖了搖頭,剛夸完,就單方面決定結束交流,在馬肚子上輕輕一碰,『得得得』地繞開去了。
林雪君目送了他一會兒,隨即轉頭四望,這真是一片曠野。
忽然從人潮攢動的21世紀首都來到這裡,即便已經過了好多天,仍有恍惚之感。
這裡空氣是沁涼的,世界是開闊毫無遮攔的,在這裡跑上半天,胸襟都會變得開闊。
六十年代,她爸爸媽媽都還沒出生……以後有機會的話,真應該去海拉爾場部看一看,說不定會遇到還是大小伙子的爺爺。
畜群繞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半結冰無名小河時,林雪君是最先發現母羊逐漸離群走向背風窪地的。
她在蘇木背上一拍,蘇木便明白她意圖一般停下四蹄,待她穩穩上馬後,又第一時間在她輕拽馬韁時轉頭小跑。
母羊在草場上產羔,這樣的事常有發生。
自然□□的羊預產期不確定,不方便提前圈窩。加上冬儲草料已經見底,大隊沒有條件把大批量的母羊都留圈餵養,只能連母羊也照放,以便讓它在產羔前多吃草多儲存營養。加上即便放牧前都做了檢查,當時沒有任何信號的母羊也還是可能在放牧過程中忽然發作。
母羊發作得很急,林雪君一跳下馬就去幫羊刨雪。
阿木古楞趕過來幫忙,也被林雪君安排了一起刨雪。
草原上取暖,都是把雪刨開堆在上風口。只要露出草地,就不那麼冷了,人和動物都可以躺在上面睡覺。
一大片草地露出來後,母羊就開始生了,大概是走動間宮口開到足夠好,林雪君未幫忙,第一隻小羊羔已經降生。
阿木古楞站在邊上,一邊遠眺畜群,一邊看小羊羔,心裡焦急得很。
母羊產羔後,小羊站起來喝到初乳,母羊給小羊舔干毛,下好胎衣,要耗時4到6個小時。這段時間裡一直緩慢移動的畜群會走很遠,他們根本不可能留在這裡看著母羊和小羊。
「我們得走了,讓母羊在這裡帶小羊,等我們晚上放牧回大隊後,再派人來接吧。」阿木古楞站在林雪君身後,一邊拿靴子尖踢地上的殘雪,一邊道。
如果晚上起風或者下雪,他們就只能隔日放牧的時候過來接羊,那時候母羊和羊羔已經凍死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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