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看向阿木古楞,想跟對方說兩句什麼,釋放一下胸腔里盈得過滿的情緒。哪知剛跟阿木古楞對上視線,她都還沒開口,母羊卻先發作了——
它垂在阿木古楞胯下的尾巴忽然撅高,在阿木古楞哎呦一聲低叫時,啪啦啦排了好幾個羊糞蛋。
阿木古楞驚得攥起雙拳舉到面前,奈何羊後腿綁在他腿上,使羊不得掙扎時,他也失去了自由,只能低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著靴子間的羊糞球,一動也不能動。
林雪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目瞪口呆,垂頭看看阿木古楞靴間還冒著熱氣兒的糞球,抬頭看看低頭怒瞪羊屁股的少年郎。
幾秒鐘的凝滯後,兩人視線再次碰到一起。
莫名其妙的氛圍像搔人癢肉的手,使兩人不約而同笑出聲。
先是忍不住的「噗嗤」,接著擴大為喉間低沉的音節,然後又化成接連不斷的哈哈哈哈。
「你要擦擦靴子嗎?」林雪君笑了會兒,問他。
「跟羊打交道,哪有不沾點糞的,算了,你繼續忙吧。」他用蒙語說罷,又用漢語道:「不算事兒~」
這三個字說出來,腔調跟大隊裡的東北人一模一樣,還有點不流暢的古怪語氣。
林雪君於是又笑起來。
西北少數民族學漢話總帶著一股西北味兒,東北少數民族學漢話則會帶上東北味兒,有趣的地域特色。
阿木古楞被笑得惱羞成怒,撇開頭不看她,又不高興地撅起嘴。
林雪君抿著唇揉了揉鼻子,抽了抽鼻水,彎腰埋頭繼續為母羊服務。
…
衛生員王英陪大隊長將晚上打疫苗需要準備的東西都弄好後,又蹬蹬蹬跑到產房棚圈來找林雪君。
她剛趕進來,就聞到一股暖烘烘的……焦糊味?
王英忙趕開圍觀看熱鬧的母羊們,果然發現圍在火堆旁一邊烤火一邊咩咩咩看熱鬧的那頭羊,白羊已經熏成黃色,後屁股上的羊毛都烤糊了!
她忙捧了一把雪把羊屁股上的火星拍滅,隨即呼喝著把看熱鬧的母羊全轟離,自己大馬金刀地站在火堆邊,再不許任何綿羊靠近。
林雪君回頭瞧見捍衛火堆的王英,立即挑高眉頭。
王英胸口立即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之前每次林雪君要跟她借她寶貝的膠皮手套時,都是這個表情。
現在她已經習慣了膠皮手套被林雪君使用,然後又發現,每次林雪君有事請她做時,也會這樣挑眉毛——那是看到可用之人的驚喜表情,就像媽媽正想喊人去劈柴買醬油,恰巧看到傻兒子蹲在邊上無所事事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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