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撓了撓頭,她也說不明白,就是忽然吃太飽了,撐得眩暈才胡思亂想吧。她嘿嘿傻笑兩聲,搖頭道:
「好像是哦,我也不太明白。」
「過幾天,你要跟著轉場的隊伍一起去春牧場嗎?」衣秀玉忽然探頭問。
「嗯。」林雪君點了點頭。
「帶著我放牧的二喜叔說,轉場可苦了。穿過草原的時候,會長時間處在疲憊和零下四十度的極寒中。晚上沒有炕睡,只能圍著爐子裹著羊皮大德勒睡覺,冷空氣往骨頭縫裡鑽,非得把你凍成關節炎。」衣秀玉有些擔心道:「我放牧的時候騎騎走走都覺得屁股疼,轉場的時候要趕路,得一直騎馬騎駱駝,身體不好的人能把骨頭晃散架。二喜叔說之前常有在轉場路上被累死凍死的老人,好多牛羊都會因為走不動掉隊而死在草場上,像咱們這樣的年輕人據說也很難熬的。你不能不去嗎?」
林雪君想了想也覺得害怕,轉場的路上大家能帶的物資有限,動輒十天半個月的在積雪草原上跋涉搬家,能把人吹掉凍掉幾層皮。
可是……
林雪君想到了自己曾經許下的願望『去一個獸醫被尊重的地方』,又想到了自己將要在大隊打拼的十年甚至更久的未來,和二十年後將迎來的90年代……
等到了那個時候,她要積攢夠資本,才能成為風起雲湧時代中最靚的弄潮兒,搶到足夠大的蛋糕。
那是她的希望,她希望在時代的轉折口不要被丟下。
「牧民們世世代代遊牧才磨礪成強大的民族,我又不是真要住到春牧場,只是跟著轉場,為待產母牛們保駕護航,幫助牧民在春牧場接春羔,這就害怕了嗎?」
林雪君忍不住抬起下巴:
「領袖說過,我們要承認困難,分析困難,向困難作鬥爭。任何新生事物的成長都是要經過艱難曲折的。什麼叫工作?工作就是鬥爭。越是困難的地方越要去,這才是好同志。轉場的辛苦就是擺在我面前的大山,我要跟牧民大眾們一齊挖這座山!」
林雪君說罷話,忽然發現身邊沒動靜了。
「?」
轉頭一望,只見孟天霞和衣秀玉兩位女同志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她們眼中飽含滾燙的光,炙烤得眼眶發紅,眸光閃閃。她們或細長或柔和的眉都被那熱忱的表情壓出折鋒,顯出勃勃英氣。
「林同志,你的話真讓我感動!」孟天霞一把攥住了林雪君的手,掌心滾燙,五指有力。
「林同志,你是我遇到過思想最先進,最有精神力量的同志!你讓我理解了敢於鬥爭,敢於勝利的真正意義,我也要與寒冷和勞累做鬥爭,到了秋天迎接豐收的勝利!」衣秀玉一骨碌從炕上翻起,跪坐到林雪君面前,拿雙手緊緊握住了林雪君另一隻手。
「……」林雪君。
傻眼。
一股羞熱潮湧而上,她臉燙紅得滴血。
不是……那個……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