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隔半個小時就給糖豆餵幾口溫糖水或羊奶,別讓它渴到。隔3個小時,給它餵一次降溫湯藥。
「半個小時後,我會回來給糖豆拔針,這期間你都別讓它亂動。萬一哪根針掉了,也沒關係,其他的針繼續扎著就行。」
「我知道了,林同志。」衣秀玉一一記下,又乖乖給林雪君重複了一遍,幾乎一字不落。
一想到林雪君同志就要跟著轉場的隊伍去草原上吃苦了,衣秀玉就有些不忍心,「為什麼就不能在附近放牧,非要轉場呢?」
「牛羊如果一年四季都在這附近吃草,草一直被吃,恢復不過來,草原就會沙化。
「沒有了草原,也就沒有牛羊,那就完了。」
林雪君笑著解釋道:
「所以草原人民才選擇遊牧的方式啊,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喜歡東奔西走、一直搬家吃苦。
「現在大家的規律就是,春天去更遠的草場給牛羊增膘,春牧場附近的草吃得差不多了,又要搬去夏牧場,好讓春牧場恢復恢復。
「夏牧場得選擇靠近水的地方,讓牛羊在炎熱的夏天多補充汗液流失的水分。還要選擇北邊涼快的草場,不然牛羊中暑也會死的。
「咱們冬駐地這邊的草最好最肥沃,所以冬天最艱難的時候就來這邊放牧。讓牛羊有個避風的地方呆,還有草吃。
「又因為背靠大山可以進行伐木、春夏秋季去山上放牧等,所以咱們生產隊才選這塊冬牧場做了駐地,讓不放牧的社員可以一直在這裡生活。
「場部每年都給咱們生產隊下達伐木之類跟山林相關的任務,留在駐地不需要遊牧的人,也不見得就更輕鬆。」
「林同志知道的好多啊。」衣秀玉聽著聽著不自禁露出羨慕和敬佩神情,「我的任務就是搞明白這些草藥,同時配合生產隊的各項臨時工作。」
「我來之前讀了些書,這段時間也老聽牧民講嘛。」林雪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上一世可是出生在草原的,耳濡目染都當這些知識是常識了,「加油加油!」
笑著鼓勵地拍了拍衣秀玉肩膀,她才起身去穿羊皮襖子。
孟天霞跟她一道出門,兩人一個去畜棚,一個去找婦女主任,拐出小院行了4分鐘才分道揚鑣。
待她們離開後,一個古怪的人影從小院斜前方的樟子松後探出頭,墊著腳尖潛進了知青小院。
這人穿著身看不出顏色的厚棉襖棉褲,戴著頂雷鋒帽,圍巾將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晨霧中眉眼模糊,看不清模樣。
她悄悄跑到瓦房窗下,因為被過多的牛糞堆隔開了,沒辦法貼窗往裡看,只能踮腳探頭,企圖瞅清楚屋內狀況。
可她挪了好幾個地方,都因為距離遠或窗上封的厚厚霜花而一無所獲。
遠處有踩雪聲響起,似乎有人正往這邊來,她只好抱著膀、縮著脖子快步跑出小院。
一團陽光忽然穿透晨霧照在這人身上,她恰巧抬手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推開厚圍巾,露出大半張臉。
竟是採購員包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