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穿上羊皮蒙古袍,戴上毛帽子去送孟天霞。
出門前, 林雪君轉頭看到了站在炕沿上, 著急地想跟她們一起出門, 卻不敢往炕下跳的小狗糖豆。它急得又是搖屁股甩尾巴,又是伏低頭吭吭亂叫。
見到林雪君望過來,它更激動了,張大嘴巴嗷嗷地表達自己想跟隨的意願。
太粘人啦。
林雪君只得折返炕邊,一手托住它前胸將它捧到胸前,像個地道的蒙古族人一樣,將小狗塞進了領口。將蒙古袍整理整理,把糖豆包裹得嚴嚴實實。腰帶束緊了,小糖豆就不會從蒙古袍里掉下去——蒙古袍胸口處就是個超大的兜,揣個羊崽子狗崽子完全不在話下。
戴好帽子,單手托住伏在她胸口的小狗,低頭看看自己胸前鼓鼓囊囊的,林雪君忍不住笑。
自己還從來沒這麼『豐滿』過呢,哈哈。
一推開門,冷風撲面,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這時候胸口揣狗的優勢就顯了出來。互相取暖,可真熱乎。
衣秀玉正在院門口等她,她快跑兩步跟上,一起朝拖拉機停車場方向趕。
每次拖拉機離開場部都會有人去圍觀,這次也不例外。
林雪君幾人走到時,停車場上已經站了好多社員。孟天霞被圍在人群中,有的人問她拖拉機上的杆子是幹什麼用的,腳下踩的三個鐵墊子又都有什麼用。有的人問這拖拉機能拉多重的東西,可以裝多大的車斗。還有的就只是圍在邊上湊熱鬧,揣著手跺著腳,東張西望。
林雪君想到今天跟孟天霞作別,再見面可能要等一個來月,便湊去跟孟天霞聊天。
幾個知青湊堆聊送信、買郵票之類的事,其他社員們便不再插嘴,只圍著聽樂呵了。
大隊長和婦女主任等幾位大隊裡管事的人正圍著採購員包小麗對單子,確認要買的貨品和數量等細節。
搞定之後,包小麗將紙張折好塞進兜里,見有其他社員湊過來,立即望著林雪君幾人,小聲八卦:
「上次孟天霞同志從場部帶回來的病狗,人家場部那邊的人都說沒救了的。這都幾天了,也沒聽說治好的。估計已經被知青們吃掉了。還趁機把中藥柜子也弄自己院子裡了,哼。」
「病狗?你說的是那條狗嗎?」看熱鬧的一位穿紅棉襖的婦女揣著手,將下巴往林雪君的方向一指,挑眸瞥向包小麗。
「?」包小麗被問得一愣,轉頭只看到林雪君背影,並沒瞧見什麼狗,只得挪了兩步走到婦女身邊。
這一探頭,她臉色瞬間僵住。
只見林雪君的蒙古袍衣襟處,探出一顆黑白相間的毛茸茸小狗頭,如果林雪君不是多長了一顆狗腦袋的話,小狗頭想必就是那隻所謂的『被吃掉』的『病』狗了。
喜歡嘮東家長西家短的人從來不怕自己傳的話被證實是謠言,反正傳得環節多了,傳得時間久遠了,最後必定難以分辨到底是誰最先傳瞎話。
冬日漫長,地廣人稀的草原上寂寞,大家能坐在炕頭或圍在氈包里嘮嘮嗑,是個成本最低的娛樂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