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草原上,於是響起拔河般有節奏的呼喊,人類的聲音被風傳得很遠,下風口的所有動物們都豎起耳朵,警惕地瞪大眼睛四望,不明就地、呆頭呆腦。
十幾分鐘後,上風口傳來的人類尖叫歡呼聲被風扭曲成鬼哭狼嚎,嚇得從洞口伸出腦袋聽熱鬧的旱獺蹭一下鑽回洞口,震得洞口雪屑簌簌往洞裡灌。
一隻正準備伏擊這隻旱獺的白狐懊惱地直起脖子,坐定雪中前豎耳朵仔細去聽那驚走旱獺的可恨人聲,蓬鬆的大尾巴不高興地在身後搖來擺去。
愉悅的人類並不能與捕獵失敗的狐狸共情,他們成功拽下一隻圓頭圓腦的牛犢子。
塔米爾抱著大筐跑回來,將自己辛辛苦苦採回來的乾草鋪在土盤子地上,用布巾擦過牛犢子後,又將乾草裹滿小牛全身。
母牛被解綁,轉身用屁股拱開礙事的烏力吉大哥和阿如嫂子,用肩膀擠走塔米爾,這才低頭舔舐起小牛犢子。
因為小牛身上沾滿乾草,母牛一邊舔食了犢子身上對它來說很有營養的羊水,一邊還吃上了美味的草料,濕漉漉的犢子皮毛也被舔乾淨了,可謂一舉三得。
林雪君蹲在火堆邊縮肩搓手取暖,轉回頭朝阿木古楞道:「你朝著牛犢耳朵用力吹,刺激它把嗆的羊水排出來。」
在牛犢沒嗆羊水或嗆羊水較輕微的時候,用這個方法可以預防仍有少量羊水殘存在牛犢氣管里。
阿木古楞應聲伏到牛犢頭前,像也要如母牛般舔舐小牛一般。
他揪起小牛兩隻耳朵挨個吹起時,背在他身後小包袱里的狼崽用力擠出小腦袋,望著面前近在咫尺的、熱乎乎粘著羊水的小牛腦袋,完全驚呆了。
等它用力嗅過幾下,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昂起頭,興奮地朝天呼號:
「嗷嗚——嗷嗚——」
小奶音嚎高了還會破音,卻仍舊嚎得一板一眼。
烏力吉撫摸著只吃到兩顆玉米粒的饞嘴牛,笑著對林雪君道:
「小狼崽這個小臥底,是在給狼群報數呢吧?哈哈。」
「哈哈哈,原來它嚎的是『又生一頭』啊。」林雪君被逗笑。
阿木古楞站起身,林雪君恰走到他身後,伸手霸道地在小狼呲牙咧嘴狀態下仍擼了兩下它的頭毛。
「你想好給小狼崽起什麼名字了嗎?」阿木古楞回頭問。
林雪君歪頭想了想,轉移話題道:「咱們等一會兒,母牛把牛犢子舔得差不多幹了,就往胡其圖阿爸扎包的新家方向趕吧,到了地方,就暖和又安全了。」
「好啊。」烏力吉應聲,轉手摸了摸女兒琪琪格的腦袋,便去給牛糞堆添火。
原地留下的血怕引來狼或其他野獸,塔米爾在雪下挖了層土,將雪和其他液體壓在土下,又埋了層雪,一會兒牛糞堆滅了火,再將草灰也蓋上就行了。
大家圍著火堆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小牛犢成功站起來,在媽媽肚子下喝飽了初乳,隊伍便再次啟程。
塔米爾將小牛犢子裹嚴實後背在背上,牽著馬墜在隊伍最後。剛產犢的老母牛也走在他身邊,時刻守著自己的小牛犢,時不時探頭想要在塔米爾背後偷偷舔一口小牛頭。
烏力吉大哥幾人在牛群左右驅趕看護,林雪君則騎著蘇木,和阿木古楞並騎行在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