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可以跟我的稿件一起郵寄給報社嗎?或許能作為我的稿件的插圖一起刊登呢。
「哎呀,可是我們沒有影印設備,你這個畫萬一在郵寄的時候被丟包怎麼辦?」
這個時代的郵寄系統是很落後的,郵寄十次東西丟上兩三次的情況常有發生。
畫得這麼好,就這麼一份原稿,又不像她的稿件是有草稿原件的,萬一丟掉就太可惜了。
她捏著稿件嘀嘀咕咕,又希望阿木古楞這麼好的畫能登報給更多人看到,讓更多人知道有一個叫阿木古楞的孩子從沒學過畫,卻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觀察美的擁有藝術感的大腦,和靈巧的手。
但又怕畫作會丟失……
左右為難間,忽然發現自己開始看畫以來,十幾分鐘了,阿木古楞一聲未吭。
她恍然抬頭,看看手裡的畫,又看看雙眼赤紅的阿木古楞,驚訝低呼:
「你不會一夜沒睡,一直在畫畫吧?」
阿木古楞臉上儘是熬通宵後才有的木怔,眼下掛著一點點青色,雙眼裡全是血絲。
可他望著林雪君時,眼神是火熱的。
他面上泛著幸福的紅暈,唇角掛著笑。
在林雪君看畫時,他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太好了,他沒有錯過她任何一個驚喜表情,也記住了她每一個欣賞讚嘆的神色。
他嗓子因為熬夜而有些乾澀,聲音滯滯地問:「我畫得好嗎?」
「當然!我太喜歡了。」林雪君如獲至寶地撫摸畫上的線條,「還特別有意義。」
現在國內識字通文的人都不多,能畫畫的人更少。
那些報業要是能碰到一個好畫師是很珍惜的,像人民日報上那些先進勞動者的感人事跡都是有配圖的,多是畫師親自去煉鋼廠等勞動場所採風後畫出來的作品。
可是畫師數量有限,畢竟做不到每一個地方都去採風,更不可能做到每一篇文章中提到的場面都恰巧在現場看過,許多就只能靠想像和二次創作了。
而像阿木古楞這樣每天都在『實地採風』,每一幅畫都是現場觀摩過後創作出來的真實的、有情感的畫作,這多不容易啊。
直觀的畫面有時候比文字更動人,每天都泡在人民群眾之中、艱苦的邊疆生產環境裡的畫師的畫作,這可是絕無僅有的。
「都給你。」阿木古楞手攥著木門邊柱,眨眼簡單濕潤下乾澀的眼睛後,仍望著她。
「什麼?」林雪君再次將目光從手裡的畫作挪到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