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的土坯房比給我們知青分配的瓦房還小,穿的衣服比最艱難的社員穿的還舊。他沒有自己的孩子,便將大隊裡的孩子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在冬天失去父母的小男孩,已經在他家裡過了13個新年,每年都是不會講話的薩仁阿媽給他納鞋底、做棉鞋。
「所有人都說大隊長脾氣爆,我猜可能是因為他的心太火熱了,在他熊熊燃燒自己,沒有私心,只有公心地奉獻自己的能量時,不小心燒得太滾燙了吧……」
雨下得好大,無數大雨點拍打世界,各種響聲在耳邊爆炸。
王小磊想要聽得更清楚些,不由自主向房檐下傳播聲音的大喇叭靠近。
隨行的年輕社員忙抓住大隊長的袖子將他扽回來。
「寫的好像是你誒,大隊長。」聽到薩仁阿媽後,年輕社員忽然反應過來,轉頭驚喜地道。
他興奮地又嘰嘰喳喳了好幾句,身邊的王小磊卻一直沒給他任何回應。
當一字一句聽到最後,廣播員念出投稿者是第七生產隊的社員林雪君時,年輕人再也抑不住自己了,他啊啊叫著去抓大隊長的手臂,口中直嚷嚷:
「是林同志,說的就是你,就是你——」
大雨還在下,嘩啦啦。
響雷閃電不停震懾人的耳朵和眼睛,有社員從某個土坯房裡跑出來趕向另一個土坯房,雷聲響一下,他不由自主打個哆嗦,只跑過不足100米的路,身上的汗衫就完全被淋透。
站在王小磊身邊的年輕社員疑惑地轉頭,發現王小磊仍沉默地面朝著大雨,一動不動。最愛嘮嗑的人,怎麼不搭他的話呢?
他們可是聽到了林同志寫的文章誒,還是描寫王小磊這個公社好幹部的誒!
今天的大隊長怎麼就這麼沉默呢?
……
呼倫貝爾的夏季很短,寒冬卻很長,長到12個月幾乎9個月的冬天。
不止生活在這裡的人類在為漫長的冬天做準備,各種小動物們也如此。
熊瞎子睡了一冬,醒來後的每一天幾乎都在吃吃吃,它們的熊生只有兩件事:冬眠,準備冬眠(儲冬膘)。
松鼠們每天除了尋找當天吃的東西外,還要找一些留給冬天吃的適合存放的堅果,埋藏在它認為其他動物偷不走的絕對隱秘的地方,以備冬天時挖出來時——儘管它自己也常常忘記這個隱秘的地方到底在哪兒來著。
人類比較麻煩的是,他們除了要給自己種植冬儲食物,還要給牛羊牲畜準備。
第七生產大隊的社員們從剪羊毛節回來後,又將鐮刀往後腰一插,集結了去草場上割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