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同志擁有連公社都認同的獸醫技術,來到他們的烏力楞,沒有居高臨下的批評,沒有簡單粗暴的不認同,而是設身處地的關懷。
一切真感情,都能被感受到。
站在岔班莫眼前的年輕女孩因為她的情感,而顯得如此寬厚可靠。
「可以治。」岔班莫深吸一口氣,懇切道:「但請成為薩滿吧。」
……
……
散發著藥材味道的撮羅子裡,瘦小的老薩滿捋著鬍子,拿出自己的樺木箱子,把裡面的行頭一樣一樣地取出。
鄂倫春組並沒有脫產的薩滿,他們的薩滿平時也要參與勞動,只有需要的時候才穿上薩滿袍子為族人祈福。
他們的薩滿並非代代相傳,也不由上一代薩滿指任。
新的薩滿往往由生病的人,或病人家屬許願而擔任,常常也使用藥材,作為土獸醫為族人開方治療簡單的疾病。
林雪君答應了岔班莫的請求,認真做了祈禱,然後來到白鬍子老薩滿的撮羅子裡,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一應物品。
長發被盤起,用獸皮帽子包裹住。
穿上銅鏡子和貝殼裝飾的長袍,捋順上面垂墜的每一根彩帶布條,和拴著銅鈴的每一根線繩。
拉正仿佛承載了一整個大森林的華麗披肩,又將指甲修整乾淨,淨手後接過老薩滿遞過來的面具。
林雪君深吸一口氣,輕輕將之戴在面上。
微苦的木材味和皮子味湧進鼻腔,林雪君朝老薩滿傾身,由對方為自己戴上遮頭遮面的流蘇頂。
她伸出左手,手鼓『文圖文』被放在她掌心。那是一個用狍皮蒙面、背裝有銅環的單面鼓。
她伸出右手,接住狍皮包裹、狍筋製成的鼓槌。
老薩滿低聲緩慢地介紹起舞步,每說一段,便詢問她:「記住了嗎?可以跳嗎?」
林雪君從不草率應承,總會細細詢問要領,最後也總是輕輕點頭,慎重地表示可以。
夜幕已完全降臨,烏雲遮蔽月華,四野黑洞洞伸手不見五指。
堆有半人高的篝火已熊熊燃起,撮羅子外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靜靜看著篝火。烏力楞里的族人們已得知了群馬生病的事,各個愁眉不展。有的時不時向天祈禱,有的則對著火焰恭敬低語。
祭品已擺上祭台,所有客人們的手電筒都熄了燈,四周只有來自火焰的光芒,和大自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