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向空中一下下抓霧,小小的諾諾列盤腿坐在棗騮神馬腦袋下,高興了一會兒,乾脆躺倒打起滾。
某隻馬咳一聲,他便躺平身體也跟著咳一聲,咳完了又忍不住嘎嘎笑。
笑著玩著,不知不覺間,他咳嗽的頻率越來越低。
孩子的興奮勁兒過去後,躺在暖烘烘的爐灶邊,蒙在潮濕的咸霧裡,耳邊聽著小火燒水的咕嚕聲和病馬偶爾一聲咳,竟漸漸沉入了夢鄉。
夢裡的小男孩騎著一匹水霧化成的白馬,騰雲駕霧,穿梭整片森林,好快活。
……
後半夜烏雲沒能凝聚成雨,反而漸漸散開,還了夜幕一片清朗。
營盤中大部分人都睡了,衣秀玉和阿木古楞等煮好的幾副湯劑晾涼,也依次餵給每匹馬匹。
霧化治療的撮羅子裡隔一段時間便換一批馬,工達罕等年輕人留在撮羅子外,需要通宵達旦地守著馬匹。
琪娜哈家的男性長輩挪出撮羅子,在空地上鋪了皮毛為席,空出的床位讓給了衣秀玉和換下薩滿袍子的林雪君。
夏天鄂倫春的撮羅子常常不遮頂,只圍一圈兒樺樹皮擋風和小野獸,頭頂是空的,通風,很涼爽。
躺在這樣建在森林中的木搭小三角屋裡,睜開眼就能看到星空。
這可真是以天為蓋地為廬。
林雪君平躺在毛茸茸的毯子上,呼吸著森林夜晚有些涼意的特殊味道。疲憊到極點的四肢漸漸放鬆下來,耳邊衣秀玉和琪娜哈似乎在絮語,她卻已漸漸聽不清楚。
雙眼越來越睜不開,睏倦席捲,侵蝕意識。
闔上眼沉入夢境前,她看到漫天閃爍的星星鑲嵌在柔軟的墨藍絨被上,朝自己鋪裹而來。
……
第二天,太陽伴著朵朵大團的白雲爬上天際。
林雪君被搖醒,睜目便見衣秀玉趴伏在枕邊。
「林同志,昨天霧化的所有病馬,咳嗽症狀都減弱了。神馬雖然還有點咳嗽,但燒已經退了,早上還吃了不少工達罕餵的草葉呢。」衣秀玉托著腮,喜氣洋洋地望著林雪君。
「啊!」林雪君擼一把滾得亂七八糟的長髮,一骨碌翻坐起身。因為過度勞累而酸痛的肌肉讓她不由自主地倒抽涼氣,嘶聲之後又忍不住詫異:
「怎麼會這麼快?」
霧化要見效,按理說至少要兩天啊。
「工達罕帶著部族裡的年輕人給病馬們擦了一晚上的皮毛,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批病馬霧化。好多病馬一晚上排到兩三輪治療,它們皮毛乾爽,呼吸道舒服了,站著也不耽誤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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