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篝火的第一圈兒人都蹲在篝火邊喝湯,外圈人則站著喝。
「吸溜」「吸溜」聲不絕,混在風中,與篝火和小鍋里煮水的聲音交相輝映——最寒冷的環境下,最溫馨的音樂。
沒有過多佐料,只有鹽和乾巴巴的野蔥,但搭配的是最新鮮的凍湖魚,嘗起來竟鮮香得驚人。
「哈——」兩口鮮甜的熱魚湯下肚,林雪君長長吐息。
呼出的氣預冷變成一團白霧,抬起頭看,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團團白霧。白霧向上飄,遇到頭髮便在上面掛了一層白霜,遇到毛茸茸帽子又掛一層白霜,便漸漸消失不見。
忽聽到鳥鳴,轉頭望去才發現之前天上盤旋的大鳥已落在冰孔邊,正在啄食之前阿木古楞殺魚後隨手丟在邊上的小魚內臟、魚鱗和魚頭。
「兩隻禿鷲。」林雪君笑著對衣秀玉道。
衣秀玉便也探頭去看,便見兩隻禿頭還有點禿脖子的大鷲正笨拙地一邊搖擺著走路,一邊低頭啄食,還時不時機警地朝避風所里的人類看兩眼,做好了只要人類有異動便立即飛走的準備。
「我們都管這玩意叫狗頭鷲。」一位學徒將湯喝乾了,才開口接話。
「座山雕也是它,還有人叫狗頭雕。」林雪君小聲補充。禿鷲也是生態清道夫,能吃掉各種腐肉,避免疾病。
「等它們吃完飛走,我去看看我們的網。」趙得勝喝乾了自己的湯,抓一把乾淨雪在杯子裡外搓兩把就算洗過了,又將之揣回蒙古袍襟。
半個小時後,圍著冰孔不捨得離開的禿鷲終於飛走,魚湯鍋里的魚湯也早燉得沒魂兒了。
大家喝乾最後一滴魚湯,分食了燉成糜的嫩嫩魚肉,這才用雪和冰沫子洗了鍋,拆掉避風所,去冰孔邊收網。
馬兒們已經散步到幾百米外吃草,王小磊帶著幾個女青年去牽馬的工夫,趙得勝已帶著穆俊卿幾人開始手動收網。
青壯們拽著繩子喊著號子用勁兒,像在拔河,又像一群勞作在冷風中的冰河縴夫。
塔米爾腳滑跌倒,摔了個大大的屁股墩兒,兀自哈哈大笑兩聲,又忙爬起來繼續一二一二地喊,傾斜了身體發狠地拽。
馬兒還沒回來,漁網已被一群鬼哭狼嚎的青年拽出水面。
「啊啊啊啊——」衣秀玉蹲在孔洞邊收攏網出來的魚,從頭條大鯉子出水就沒停過尖叫。
近一米長的大鯉子啊,怎麼把自己吃這麼長這麼肥的!
冬天的魚真的好肥啊!
又一條半米長的大頭魚,還有許多許多一掌長的小魚,又一條大鯽魚,兩條,啊!還有——
衣秀玉的嗓子都喊啞了,大魚還在一條一條地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