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地擁抱,匆匆相聚,又在大雪中匆匆分別了。
大隊人馬排著隊走出那哈塔部落,這幾天過於熱鬧的營地,忽然冷清下來。
在老薩滿和族人們的歌聲中,客人們踏上了歸途。
長長的陣列穿過紅松林,漸漸聽不清那送別的歌聲,回頭也望不到一個又一個撮羅子的尖尖頂了。
山林野徑十分難走,林雪君牽著蘇木,低頭看清前方路段才敢嘗試著邁步。
風不時將松樹上的積雪吹落,天上無雪,林間卻一直下著小雪。
只有自然響動的森林中忽然響起一聲鹿鳴,起音低沉,幾息仍不絕,尾音逐漸婉轉高亢。
那悠揚的呦嗷呦嗷在松樹間傳遞,被林木屏障分割出無數交錯重疊的回音。
林雪君駐足回望,是鄂溫克部落的大馴鹿在鳴叫。
她閉上眼,卻覺那聲音不止從鳴叫的馴鹿那兒來……它從四面八方而來。
……
呼色赫公社第七生產大隊裡,塔米爾每天早出晚歸去北側的冬牧場放牧。
他騎在馬上,時時向北張望。
同他一起放牧的奧都摘下棉帽子抖落上面的積雪,又快速將帽子戴回一瞬間就被風吹得發麻的腦袋。
抬頭北望,奧都開口道:
「誰也不知道部落里什麼情況,更不知道小梅要在那邊呆多久。今年風雪大,隨時可能下大雪,到時候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這都11月了,電話里不是說社長希望你10月底就出發嗎?
「小梅家就是首都的,你現在等不到跟她道別,過年的時候她回首都探親,你不也就見到了嗎?再說了,去念書也不是就不回來了嘛,放假的時候如果杜教授同意,你再回來嘛。」
何必一直壓著行程,非要等小梅回來呢?
萬一小梅在那邊救治的病特別棘手,一個月半個月都不回來,難道他就一直在這一邊放羊一邊等著?
大學那邊始終不去報導,真的可以嗎?
「……」塔米爾深吸一口草原上冷到徹骨的空氣,並未回應奧都的話,只倔強地北望。
奧都又盯了他一會兒,總算明白過來。
無論如何都要等,這就是塔米爾的回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