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卿和其他知青趕過來幫著忙活了一會兒,從碎石路到院門,再到屋門的路總算清出來了。
風從西北邊吹過來,房屋擋住風雪,屋門前的雪最厚。路上沒有遮擋物,雪積不下,好一些,但也有膝蓋以上那麼高。
巴雅爾它們出了院子想上山,走出大家鏟好的路的範圍,就又寸步難行了。動物們被堵在雪中進退兩難,咩咩哞哞地叫。
林雪君本來已經扛著鍬去幫忙鏟雪開路了,忙又折回來把動物們帶回院子。
她一口飯還沒吃上,不得不又開始為食草動物們的早飯忙活,累得一茬一茬出汗。
熱汗遇到冷空氣,都結成冰,掛得她帽子圍巾上全是,腦袋越來越重,全是這些冰晶墜的。
待給所有動物都餵上飯,林雪君站在原地,撐著腰喘了好一會兒氣,才用戴著手套變笨拙的手去揪帽子圍巾上的冰晶。
可是清理了一部分後,還有許多凍住帽子和睫毛頭髮的根本揪不掉,除非帽子睫毛頭髮都不想要了……
長嘆一口氣,大隊長艱難地從駐地裡面蹚出來,遠遠看見林雪君便道:「還沒吃飯呢吧?先去大食堂吃了飯再干。回頭大家一起搞。」
他說罷抬頭看看天,幸而太陽出來後天晴了沒有繼續下雪,不然再下下去屋子都得被埋了。
「駐地里的氈包都被埋了,昨天晚上大巴特的氈包被雪壓塌,一家子人臨時跑到木匠房去住。其他沒壓塌的也沒好到哪裡去,早知道入冬前就傾盡所有錢,也把土坯房都建起來了。」
王小磊一邊抱怨,一邊招呼所有孩子們都去吃飯,大家只得先放下鍬和獨輪車,蹚著雪往大食堂走。
「就怕這麼一走,把雪踩實了,一會兒更不好鏟。」穆俊卿看著地上的雪,聽著大家踩雪的嘎吱嘎吱聲,有些憂慮道。
「那也沒辦法,踩實了就踩實了吧,拿硬雪殼子當路也行。反正等雪化了,都能順著邊上的溝流到草原上去。」奧都開口道。
「只怕水太大,開春後草原上水泡子多,牛羊放牧一旦陷進去,想拉出來就難了。」大隊長憂慮的事更多。
北方草原都是鹽鹼地,沙多於土。
不止流沙可怕,沙土泥淖同樣嚇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另一條路上蹚過來的婦女主任朗聲道。
大家走進大食堂前都堆在院子裡跺腳拍雪,乒桌球乓噼噼啪啪聲響個不停。
掀開擋門的外層棉被,來開雙層的厚門,再推開內層擋風的棉被,人們才終於鑽進了大食堂。
太陽還沒升起來司務長和王建國幾人就蹚著雪趕過來幹活,不止要清掉會影響工作的雪,還要把全生產隊人和外來學員們的早飯做好,早累得話都不想說了。
林雪君喝著清粥,啃著饅頭,吃著一小碟糖蒜和卜留克鹹菜,居然也覺得是無上美味了——沒辦法,飢餓是最好的調味,她幹了一早上活,早餓得暈頭了。
大家吃過飯後都急著出門,各家各戶都被雪擋著,人人都需要回去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