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區好多獸醫給牛羊做手術都不用麻醉,甚至多頭蚴病的開顱手術,無麻處理的也不在少數。
但林雪君跟大隊長要了點他用過的菸葉,熬出水來、搗成膏,可以起到一點止血、止痛和麻醉的作用。
不過滴上後有點副作用,就是小松鼠變得有點興奮,好在保定足夠,它倒也掙脫不了。
「我們要做一台手術,一定會用到許多工具。而在需要微操的部位,比如腦部等血管錯綜複雜的部位,就更考驗我們對工具使用的熟練程度了。所以我才讓大家練習縫針和用鑷子挑撿瓜子皮、松子皮、壞果。」林雪君舉起手中的鑷子、針等細小的工具,向大家展示。
牛棚里的篝火熊熊燃燒,烘烤著距離較近的人的麵皮,大家見林雪君捏鑷子,便也學著她的樣子舉起右手空捏幾下。
大隊長和婦女主任站在外圍,看著一群年齡不等的學員們全聚精會神地聽林雪君講話,仍頗多情緒。
一個人在說話的時候,能有人傾聽,其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甚至是聽都不聽的情況比比皆是,許多人抗爭一生為的就是『被認真傾聽』,而林雪君輕易得到了這一點。
今年甚至還有其他公社的獸醫衛生員千里迢迢跑過來,只為聽一聽她的課。
看著大家全神貫注的樣子,站在邊上的趙得勝小聲嘀咕:「要是我媳婦能這麼認真聽我說話就好了。」
「你一天天屁嗑(話)那麼多,句句都認真聽,還不給累死。」婦女主任額仁花探頭過來小聲斥道。
「那是你們不懂我的哲學。」趙得勝撇撇嘴,靠著門柱注視林雪君。
不一會兒的工夫,放學的孩子們也過來了,給產了冬羔的母羊擠完奶的婦女們也過來了,砍樹後將樹拉去木匠房的青年們也拐了過來。
寒冬牛棚里的微型手術,成了全駐地所有人的精神寄託。好學的跟著學,不好學的看熱鬧,大家圍在四周,總能找到自己的樂趣。
即便大多數人根本看不清林雪君手術刀和針尖處的手術細節,但只是看著她專注的樣子,看著她不停動手指和手腕操作,感受著『牛棚手術室』緊繃的氛圍,便覺頗有趣味了。
沒有話劇演唱會的第七生產大隊,他們有自己的場館、舞台和表演。
「沒有多節碎骨,判斷為什麼?」林雪君一邊做手術,一邊提問。
「不是粉碎性骨折。」
「答對。」林雪君說罷,手指尖捏著的鑷子極其細微地小幅度挪動,擺正斷骨使之重新吻合,「手術中要注意控制什麼?」
「出血量。」
「清創,隨時進行消毒處理。」
「很好。」林雪君沒有抬頭,眼睛始終盯著小松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