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人類身體,神奇的造物。
連鏟了十幾下,肌肉興奮,腰有些酸。她挺直了腰遠眺,忽然瞧見一抹幾乎與雪融為一體的身影躍出雪層——一隻白兔。
轉頭見海東青頭正轉向另一邊,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兔子,她立即摘下手套,伸手在口中,大力吹了個極其響亮的口哨。
海東青立即轉頭,在林雪君揮手引起它注意又指向前方時,它終於注意到了遠處正逃竄的兔子。
下一瞬,矛隼出擊,『鳥』無虛發。
大家在林雪君吹口哨時便抬起了頭,他們看到海東青默契地飛撲向她手指的方向。
「不熬鷹還能跟海東青這麼有默契,它能這麼靈性地跟著,真是了不起。」趙得勝轉頭望向林雪君,由衷地感慨。
「哈哈哈。」林雪君得意地大笑,看著飛到遠處高坡上撕食野兔的海東青,高興地想:今晚沃勒它們又能蹭到海東青的兔子肉吃了。
鳥類是有智力的,比爬蟲類的記憶力更好。就像它們在人類屋檐下築巢,主人如果表現善意,甚至幫忙餵小鳥的話,大鳥就會每年都來。
大自然從不阻止奇蹟,只是需要耐心。
拎著海東青吃剩的兔子騎馬回家後,林雪君發現駐地居然恢復了電力。
不知從第幾場大風雪開始,生產隊裡的電和通訊就都斷了。
驚喜地開燈後,林雪君迫不及待跑到電話機跟前——他們已經跟外界斷絕聯繫太久了,她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的消息。
在考慮要給誰打電話時,在生產隊裡接到過幾通電話的吳老師便帶著大隊長趕了過來。
「火車停了,電力和通訊隨時可能再次中斷,再過小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全邊疆的知青們都不能回家了。」
「草原上遍布坡谷、暗河和小型斷崖,風吹大雪,將一切坑窪都遮蓋了。一旦走向遠處,每一腳都將變得危險,誰也不知道下一腳踏下去到底是真的平路還是覆著薄薄冰層和厚雪的河。其他生產隊過來跟你學習醫術和畜牧知識的學員們也不能回家了,大家都要在咱們生產隊過年了。」
「下午場部和臨時通訊的生產隊都來了電話,得等到雪少時,各生產隊才能出行了。現在三天兩頭的大風雪,安全起見,社員們必須暫時忍受……」
消息很快傳遍整個生產隊,學員和知青們陷入情緒之中,整個生產隊都低迷了下來。
晚飯也沒能提振大家的士氣,飯後大家步出大食堂,走在辛苦剷出的小路上,各個垂頭喪氣。
王建國抓起一團雪,揉實了,狠狠摔在路過的樹上。啪一聲,散成無數雪淚。
林雪君一路沉默,前世大多數大學生都要遠離家鄉去求學,海南的孩子去哈爾濱讀書,漠河的孩子去廣州讀書也屢見不鮮。多的是不能年年回家的年輕人,她也常常留在首都實習,不回家過年也有過。
大概因為這一點,她比其他人更快地接受了這個任何人都難以改變的現狀。
白災來了,誰都一樣身不由己。
在路過知青小院時,她攔住了大家,拽著頹喪的年輕人們拐進院子。拉出長凳,放了軟墊,燃起篝火,取出上次圍爐煮茶的炭盆。
這一次沒有茶,她取出了蘋果乾給大家煮蘋果糖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