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拐角出現一大片柴垛,碼得高高的,將月色和所有的光都擋住了。
阿木古楞忽然一步跨進柴垛陰影中,轉手一帶,將她也拉了進來。
兩個人瞬間隱身在黑暗中,就算是火眼金睛的孫悟空從邊上路過,也發現不了他們了。
靠牆根處放著個小板凳,阿木古楞雙手收在她腰上用力一提,便將她放在了木凳上。
下一刻,站在凳子上幾乎與他登高的林雪君便被他緊緊抱在了懷裡。
「喂!」林雪君被嚇一跳,雙手被他手臂攏收在身側,只得翹起手掌去掐他腰側。
奈何他穿得厚,腰上又硬邦邦的,什麼都掐不住。
「農大的學生說有好些人給你寫信表達仰慕之情。」阿木古楞忽然開口,雙臂收束著,下巴搭在她肩膀,熱熱的耳朵貼在她額角,燙得她微微眯了眼。
「是呀,他們寫的都可好了,文采斐然的,我可喜歡了。」林雪君故意道。
阿木古楞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起,身體向前,將她死死壓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林雪君仰起頭大口呼吸,臉上露出壞笑,直到他沉默到1分鐘還說不出話來,她才低聲道:
「那些信里問問題的我都在下節課上解答了,跟課業沒關係的信就直接燒了,一封也沒回過。」
「是嗎?」他悶悶地問。
「當然了。」這是什麼時代,她哪敢隨便收信回信,那是一點痕跡都不能留的,全燒成灰沫子。
阿木古楞低低『嗯』了一聲,身體鬆弛下來,用下巴搭著她的肩膀,輕輕抱著她。
林雪君便也靠著他的頸窩肩膀,垂在身側的雙手躍躍欲試,又有些踟躕。
「去年這個時候我在外面,沒能跟你們一起過年。」他忽然開口,講話時總有氣流不斷浮動她耳根碎發,痒痒的。
「是呢,本來以為去年就能帶著你在爺爺家過年。」
「以前過年時,我總是在大隊長家。薩仁阿媽和王小磊阿爸對我很好,可他們沒有真的當過爸爸媽媽,總是沒辦法像其他阿爸阿媽那樣。
「有時很羨慕其他孩子們被阿媽罵,被打屁股。
「過年也會羨慕別人有全套的新衣穿,一直被抱在長輩懷裡,不時被親一口、舉高了架在肩膀上。還羨慕別的孩子一有不滿意就可以哭鬧,能在泥地里洗手,把自己搞得髒髒的,即便會挨阿媽的打,但仍會被阿媽抱在懷裡給洗得乾乾淨淨。
「可我也不能表現出自己的羨慕,怕薩仁阿媽和王小磊阿爸覺得他們已經待這孩子這麼好了,這孩子居然還不知足。
「害怕被認為不懂事。
「漸漸就收起所有羨慕,學著大人的樣子把情緒藏起來。這樣最安全。」
林雪君想起第一次對他有印象時,那個站在邊上看她選馬的、沒什麼表情的酷小孩。
第一次一起放牧時,他總是繃著面孔,謹慎地觀察她,生怕她把他的牛羊放丟了。
手指輕搓,雙手終於悄悄爬上他的腰,又收束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