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吞了吞口水,努力不朝山下看,憋了好一會兒說出一句:「我想去洗手間。」
從到這裡開始,不到十分鐘他已經去了三次洗手間了。
可何瀟瀟沒笑話他,而是死死扒著他,「我也去我也去。」
【別跑啊哈哈哈,你倆乾脆抱著一起跳吧。】
【他們還算好了,看宓桃,到現在都沒敢睜眼。】
【我真怕桃桃隨時會暈倒。】
【那個自私的男人還好意思跟著一起來!】
【桃桃你有點出息,再怕也不能抱著他啊!】
【好氣,渣男就是知道桃桃怕才跟著來的吧,可以占便宜呵呵。】
宓桃從上觀光車開始到這裡下車,就沒睜過眼。
一直緊緊閉著,好像看不到就不用害怕了。
這時候自然也顧不得避嫌了,跟何瀟瀟抱著程郁一樣,宓桃緊緊抓著聞淮辭的手臂。
如果可以,她甚至恨不得讓聞淮辭抱著她背著她走。
因為她雙腿很無力,隨時都會軟倒下去。
可實際上,閉著眼,聽力就更敏銳。
她能聽到四周工作人員的驚詫呼吸,也能聽到何瀟瀟程郁的害怕畏懼,還有空曠崖底吹來的風,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現在身處怎樣的地方。
是一不小心,就會墜入的深淵。
太陽穴又開始跳著疼痛。
呼吸也越來越憋窒。
她快缺氧了。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想求聞淮辭帶她離開的時候,她聽到宓糖的聲音,「我先來。」
平靜的,冷靜的,和之前抱著她哭時判若兩人的。
宓桃的恐懼都忽然退去幾分,下意識睜開眼。
她看到宓糖依然沒有血色的臉,也已經平靜到沒有任何情緒。
導演正愁著沒有人敢先上,忙讓人給宓糖做準備工作。
賀裕行在一旁看著,忽然說:「我也一起。」
宓糖睫毛顫了下,沒看他,只一步步朝棧道走去,等工作人員替她穿戴好防護用具後,站在了蹦極台的邊緣。
她垂眸看著懸崖下。
雲浮在身周,踩在腳下。
一步錯,就能屍骨無存。
而她想知道,死亡到底是什麼感覺,到底有多可怕。
宓糖轉身,面向著跟上來的賀裕行。
對上那雙依然冷漠的眼,她忽然笑了,雙手張開如朝後仰倒,如展翅的鳥飛向天空。
她不知道下一秒會去哪兒,可她想去能找到他的地方。
陽光在雲層中閃耀,道道光芒像是煙火炙烈燃燒。
她忽然想到了賀裕行變化前的那一夜,也就是之前宓桃說他給她放煙花那一夜。
那天晚上,他放了好多好多煙花給她,可她連窗簾都不肯拉開,一眼都不想看。
他發消息給她,哄她拉開窗簾:「糖糖,今天的煙花特別漂亮,你不看會後悔的。」
「乖,就看一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