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數次看到聞淮辭站在他媽媽的墓碑前,轉眸朝她看來時冷漠到極致的眼。
無數次看到自己把宓糖推下山。
無數次看到聞淮辭嘲諷的笑著,把那個故事本扔在她面前。
又無數次感受那些刀子落在身上的疼痛……
她想要逃跑,卻怎麼也跑不掉。
她被淹沒在能溺斃人的洪流中,掙扎著、尖叫著,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哭著,可沒有人能救她。
沒人救她。
直到她快要徹底崩潰的時候,淹沒她的洪流忽然一點點退去,被水堵住的口鼻露出水面,得以呼吸到氧氣。
她眼前的畫面在隨著褪去的洪水倒流,落在她身上的刀子拿了起來。
呼嘯而來要抓她的警車倒退著離開。
被聞淮辭扔掉的筆記本重新回到他手中。
滾落下山的宓糖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那些她瘋狂追求賀裕行的畫面漸漸模糊,直到最後,停在了聞淮辭媽媽的墓碑前。
她捧著花,和往年一樣,想去祭拜聞淮辭的媽媽。
遠遠就聽到了女人悽慘的哭喊和男人的調笑。
宓桃看到那道立於墓碑前的身影,黑色西裝像是最壓抑的夜,他只是安靜的站著,就已經讓人快要無法喘息。
她手中的花落了地。
他也轉頭看來,眼睛比夜還黑,比冰還冷。
他看著她,忽而彎唇,「桃桃,看到什麼了?」
「啊——」
宓桃驟然坐起身。
大腦像是要爆炸一樣,擠滿了好多好多的東西。
她急促的呼吸著,下意識去揪扯頭髮,好像這樣就能好受點。
一隻大手抓住了她手腕阻止她的動作,男人的聲音低啞緊繃,「桃桃……」
他剛開口,宓桃嚇到般尖叫一聲,朝旁讓開幾分。
男人身形僵住,動作也停下。
宓桃緩過了那陣心慌,用力抿了抿乾澀的唇瓣,才戰戰兢兢看向身旁的男人。
應該是天黑了,房間裡很黑,連小夜燈都沒有。
她看不清他,只能感覺到他就坐在她身旁。
或許一開始是和她躺在一起的,她坐起來時他才跟著坐了起來。
她思考著,又試探著小聲開口:「聞淮辭?」
聞淮辭喉嚨滾動,慢慢回答:「嗯,是我。」
他不敢開燈。
因為擔心她看到他時會畏懼。
他不知道保留了一部分記憶的她,現在看到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激烈的抵抗。
當然,他也怕,怕看清她醒來時眼底對他的厭惡和憎恨。
他已經快瘋了。
這樣的黑暗,可以讓他們都更輕鬆。
宓桃緊咬住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