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哥兒還小的時候,看過不少大夫,都說他這是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宋阿姥哦一聲,直白地問:「所以你夫家認為是你做了什麼手腳才導致他傻了?」
徐珍娘吼道:「我沒有!」
姝音略有些不高興,強調道:「我娘才不是那種人。」
「我又沒有說什麼。」宋阿姥撇嘴,「小孩兒生出來是傻子的原因可多了!你夫家問都不問就怪到你頭上,說明他們就沒把你當成一家人!平時應該也挺防著你的!」
宋阿姥幾乎是一針見血。
徐珍娘被戳得千瘡百孔,又悔又愧!
她怎麼能這麼傻啊!
姝音凝思片刻,又問:「阿姥,如果一個人連著兩胎都生了傻子,那是什麼原因啊?」
宋阿姥正提筆寫方子,隨口回道:「如果沒有生病、中毒,那就得考慮是不是父母雙方有什麼隱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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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藥,徐珍娘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因為身上的餘毒未清,她們暫時被留在了歸園。
姝音拿出一顆蜜餞,塞到徐珍娘的嘴裡,「剛吃了藥嘴裡肯定很苦,得吃點甜的。」
徐珍娘愛憐地摸摸她的臉頰,柔聲道:「乖寶兒,娘的好孩子!要不是有你在,娘還要被蒙在鼓裡,可能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上輩子發生的那些,姝音紅了眼眶。
「娘,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做?」
徐珍娘沉默了幾息,握著姝音的手漸漸收緊,渙散的眸光也一點一點聚集,沉聲答道:「我要離開林家!離開林敞維!」
黃曼鈴花的毒並不好解,每天除了要喝很多黑乎乎腥臭苦澀的湯藥,宋阿姥還要用針灸的手法給徐珍娘排毒。
姝音在一旁看得頭皮發麻,長長的銀針扎滿了全身,連頭頂、臉頰都沒放過。
宋阿姥年紀也不小了,一場針灸下來累得夠嗆。
姝音忙給她端茶遞水,捏腰垂背,「阿姥辛苦了!我今兒讓春燕去買了五香鋪的醬肘子和烤羊腿孝敬您。」
宋阿姥哼哼,這都是蒼介那個糟老頭子愛吃的。
不過,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取了針,徐珍娘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看著母親越來越紅潤的臉色,姝音長長舒出一口氣。
她看了一眼更漏,輕手輕腳走出房間,一個人去後面的園子裡採摘青碧宵,這種花只在夜晚亥時前後盛開,是為阿娘解毒的一味良藥。
初夏的夜晚,微風拂面,星辰點點。姝音拿著燈籠,踩著青石板的小徑,慢慢地走著。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黑暗中,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似帶著笑。
姝音嚇了一跳,趕緊把燈籠照過去——熒熒的燭火中,一張俊美非凡的臉慢慢浮現出來。
是蕭二叔。
顧珩徑直朝著她走過來,劍眉微挑,笑意也隨著微光亦名亦暗,如空谷幽蘭,一抹清冷隨意散在風中。
姝音看呆了,心跳莫名也有些快。
「怎麼?不認識了?」
顧珩難得說了一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