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顧珩遠遠就看到了在院門口站著的姝音。她沒有遮面,就那麼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看到自己的時候,還朝這邊揮了揮手。
她是在等我。
這樣的認識讓顧珩的心裡突然湧出點從沒感受過的喜悅,他驟然加快了腳步,急切地向她奔去。
「二叔!」姝音也慢慢往前走了幾步,直到顧珩在她的面前站定。
四目相對,未語先笑,兩人的眼神里好像都多了點什麼。
「路上出了什麼事?」
「你在等我?」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都愣了一下,然後又不約而同笑起來。
顧珩的目光慢慢灼熱起來,聲音也都帶著繾綣的溫度,「你在等我?」
他又問了一遍。
這四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似乎又多了一層別樣的意思,姝音連忙別開眼,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慌亂。
「廚房做了很多菜,免得浪費了。」她說了個蹩腳的藉口。
顧珩嗯了一聲,眉眼之間藏著無盡的溫柔,「那我們就趕緊用膳吧。」
兩人在一個桌子坐下了。
經歷了剛剛那樣的情況,倘若再分開就太奇怪了。姝音沒和外男共過桌,多少有些不習慣,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只埋頭吃自己碗裡的米飯。
顧珩有些好笑,用公筷給她夾菜,「只吃飯,一會兒就餓了。」
他的神情一派坦然,語氣也很隨意,仿佛這樣的舉動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姝音也漸漸放鬆下來,便問起了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上京。
顧珩略沉吟,如實道:「現在上路還不安全,進京的官道還封著,逆賊的餘黨可能還在這一帶潛伏著。等過幾日,我這邊忙完了再親自送你回去,好嗎?」
姝音當然不會給他添麻煩,「不急的,二叔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之後連著幾日,顧珩似乎就真的忙碌了起來,白日幾乎都見不著人,只有晚上會回來和姝音一起用膳。
就算不出院門,姝音也察覺到別苑這幾日似乎來了不少人,進進出出總有些動靜。
眼看中元就快到了,她心裡越發不安,連房門都不願意出了。
佟嬤嬤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趕忙勸慰著:「夫人莫擔心,來祭祖的宗親絕對不會往我們住的院子來。夫人還有三個月就要臨盆了,可不能整日坐在屋子裡,得出去走動走動,生產的時候才會順利。」
姝音也在屋裡待得悶了,就沒再拒絕,由佟嬤嬤和阿滿兩人扶著,在湖邊的連廊里散起步來。
「姑娘,快看!」阿滿指著湖中心,激動道:「有一隻好胖的魚跳了起來。」
姝音駐足,抬眼望過去,湖水波光粼粼,偶爾有幾隻魚躍出水面,濺起片片水花,一片生機盎然。
阿滿吸了吸口水,「也不知這魚好不好吃。」
姝音失笑,怕這丫頭糊塗真的去撈魚,只得認真解釋:「這些是鯉魚,刺多又有土腥味,可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