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靠在床頭,聽著屋外凜冽呼嘯的風聲,眼皮莫名地跳了兩下,不安地喊了一聲「二叔」。
顧珩停下手裡的動作,抬眼看了過來,抿唇一笑,聲音輕輕柔柔,「怎麼了?可是困了?姝兒不用理我,繼續睡吧。」
姝音搖搖頭,心裡不知為何竟湧起了一股巨大的不舍,就好像他這一去,就不回來了似的。
「二叔,我……」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解釋這沒來由的奇怪感覺,也無法阻止他去履行作為帝王的責任。
顧珩的心尖揪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把她輕輕擁入懷裡,「與鄔涼的戰事我昨日已與內閣商議好了,接下來幾日我都能空閒下來,就能好好陪你和孩子們了。」
姝兒就快臨盆了,他確實應該多點時間陪在她身邊。
姝音倏地紅了眼眶,眷戀地在他懷裡蹭了蹭,有些哽咽,「我和孩子們等你回來。」
「好。」顧珩的聲音帶了笑,在她臉頰溫柔地吻了吻,「之後幾日就我們一家人待在一起。」
姝音嗯了一聲,心下已經開始期待了起來,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他們能在一起做的事情——比如去花苑賞梅賞雪,陪孩子們堆雪人、投壺,烹茶對弈,依偎在榻上什麼都不做……
應該會是她生產前的一段愉快記憶吧!
姝音如是想著,眉梢眼角都不自覺地染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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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奉先殿祭拜完先祖,顧珩就讓恭王這個宗正寺卿當眾把顧琥從皇室玉牒和顧氏家譜中除名。
從此以後,顧琥其人再也不是大鄴太宗皇帝之子,甚至連顧家人都不是。
宗室們對這一舉動雖微微有些詫異,卻也沒人說什麼,更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刺骨的寒風中,眾人都垂首斂目,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順從模樣。
就連誠王的臉上也無任何異樣,只是他藏在袖中的手卻因為憤怒而緊緊握成了拳頭。
「王爺,請移步。」一個小內侍低聲提醒起來。
誠王驀地反應了過來,有些尷尬地掩唇咳了咳,他剛剛太專注於隱藏自己的情緒,都沒注意到祭祖儀式已經結束了。
顧珩眼含興味地覷了他一眼,狀似隨意地開口:「王叔想什麼呢,這麼全神貫注?」
誠王心下一抖,連忙扯了個笑容,訕訕道:「剛剛被風迷了眼,一時有些走神。」
說著,他還猛地眨了眨眼睛,作出一副眼睛裡進了異物的樣子。
顧珩淺淺一笑,什麼也沒說,越過他就往前面走了,只是心裡越來越肯定了之前的那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