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就像在耳邊炸開一道驚雷,震得姝音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也讓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能重活一次,才不是什麼老天爺的恩典,而是這人做了什麼……
永安帝沉默了下來,目光中泛著絲絲縷縷的眷戀,「我讓人給你定做的朝服和鳳冠都已經準備好了,過幾日我給你換上,希望你多少還記得一點——你是我的皇后,我唯一的皇后。」
姝音眼眶一熱,淚水瞬間就決了堤。
「陛下,時間到了。」不歸大師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永安帝沒有再說什麼,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利落的抽開刀鞘,然後再拉開自己的衣襟,把刀尖對準了心口的位置。
他的動作連貫又沒有絲毫的遲疑,就像是做過上百次、上千次一樣。
「不要!不要!」姝音已經明白他要做什麼了,痛哭著嘶吼起來,可卻什麼都阻止不了。
永安帝拿刃的手稍一用力,他心口那處還沒結痂的傷疤又再次被劃開,赤紅的鮮血霎時就冒了出來。
不歸大師走了過來,舉起手裡一個巴掌大的琉璃瓶子,讓永安帝的心頭之血順著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入了瓶中。
姝音難以置信地瞪圓了雙眼,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卻也能猜得出這肯定與自己的重生有關。
「你現在知道了。」不歸大師毫無預兆地向她看了過來,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臉上,恍若真的能看到她一樣。
姝音不由一愣,隨即也反應了過來,冷聲質問:「你究竟讓他做了什麼?」
不歸大師並不說話,抬手一揮,四周霎時就暗了下來。姝音呼吸一窒,只覺得自己猶如墜入了無底的深淵,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股冰寒之中。
下一刻,周圍又漸漸亮了起來。
姝音舒出一口氣,很快就發現自己依然還站在冰窖之中,但似乎又有哪裡不一樣了。她看到在冰棺里的自己換上了整套的皇后朝服,永安帝也穿著帝王袞冕,就連總是穿得灰撲撲的不歸大師也好好拾掇了一番。
耳邊有僧人們低沉誦經的聲音,又好像有道人叨念口訣的聲音,但姝音卻看不到人,仿佛他們隔著一層什麼東西。
「陛下,請拿好。」不歸大師把手中的琉璃瓶交給了永安帝,就走到正中的高台上盤腿坐下,極是嚴肅地說道:「時辰一到,陛下就把手中的帝心之血倒入陣眼,用以引導逆行天地之力,為皇后娘娘搏得一線生機。」
永安帝淡然地頷首,一步步走到冰棺旁,冕旒晃動中,發出了清脆的玉石碰撞之音,直擊得人心頭髮顫。
姝音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心,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她想要阻止這一切,卻又不知該怎麼做,不管她怎麼喊怎麼勸,都沒有人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