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流淌的雨水漸漸變得鮮紅。
周寂的眼睛也慢慢變得猩紅,血線在眼眶裡,痛得感覺眼眶快要爆炸了。
血…
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血。
止都止不住的血,在他眼前,將他逼得喘不過氣來。
周寂耳邊好像還有砰的一聲,她的屍首重重砸在他的眼前,又是很多很多的血,他低頭看去,又是涓涓不止的血,從少女的腦後逐漸蔓延開來。
她穿著一身緋白色的薄衫,薄薄的衣衫很快就被她自己的血給染透了。
宮燈將黑夜燒得亮如白晝。
一聲悽厲的驚叫,「娘娘!」
眼前的畫面好像一場漫長的電影,一幀連著一幀,清晰無比。
為什麼…為什麼…要死在他的面前。
慘烈的、毫不猶豫的。
好痛。
好痛啊。
怎麼會這麼痛。
前座的司機最先發現不對勁,車停在院子裡已經有一會兒了。
先生好像還沒打算下車。
面無表情坐在后座,隱匿在暗處的臉什麼表情都看不清楚,夜色沉沉,雨勢愈發洶湧。
男人的臉色蒼白如紙,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神色這般難看。
司機等了片刻,在這壓抑至極的環境中小心翼翼的開腔提醒:「先生,到了。」
過了許久,司機聽到男人沙啞的聲音:「你回去休息吧。」
司機透過後視鏡,忍不住斗膽多看了一眼,只瞥見了張冷若如霜的臉。
他不敢多看,慌忙下了車。
周寂在車裡坐了很久,這個雨夜裡,眼前所看見的到底是不是幻覺,他已經無法分辨。
畫面不斷的在轉換。
潮濕的雨水給人的感覺就是沉悶。
又是血。
咳都咳不完的血。
臥病在床許久的女人看起來已經很虛弱,臉白的沒有多餘的氣色,她無力的靠在他懷裡,才說兩句話就又咳了起來。
男人耐心用手帕幫她擦乾淨了唇角的血漬。
外頭跪了一屋子的人。
太醫院的太醫也戰戰兢兢跪在其中。
哪怕到了臨終之時,病弱的少女心裡頭念得還是她青梅竹馬的丈夫,「我想見見他。」
男人啟唇,吐字冰冷:「你休想。」
溢滿沉香的屋子,好似被這香給熏得暖烘烘的。
咳嗽聲又止不住的響了起來,她吐了一大口血,他胸前的衣襟已經髒了。
男人的手似乎在顫,越來越用力,抓著她不放。
她在他懷中慢慢閉上了眼睛,仿佛只是安詳的睡了過去。
一次。
兩次。
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