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宜華腳步不穩,一旁站著的傅知言伸手扶了一把,卻被拍開。
老太太沒了拐杖,扶著牆跌跌撞撞進了隔壁病房,常麗貞起身要追,卻被不知何時來的秘書攔下。
常麗貞怒視傅知言:「你想幹什麼!?」
傅知言聲線冷沉:「常麗貞,你在職期間涉嫌職務侵占公司資產上億,我司將就此對你起訴。」
驚恐抬頭,視線對上的瞬間,常麗貞心底發寒。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提出去公司的時候,傅宜華的表情那麼耐人尋味。
終於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她在公司橫行霸道,傅宜華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和傅家和廝混,傅宜華從沒說過什麼。
想到前段時間她在公司大鬧,傅知言只是冷眼旁觀,她還以為是他怕了自己,現在想想卻猶如醍醐灌頂!
原來他們都知道!
原來他們是故意縱容,只為了讓自己跌得更慘!
常麗貞脊背弓了下去,發出尖銳絕望的慘叫。
肩突然傳來強硬的力道。
傅譽鉗制著她,雙目猩紅地質問:「媽,這是真的嗎?」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爸是大伯害死的……不對,我爸不是我爸……」
傅譽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死死盯著常麗貞,想看出真假。
常麗貞一時間受到的打擊太大,不敢直視兒子的臉,只是慌亂地解釋:「不是,兒子你別信,都是他們要害我!都是他們要害我!」
「對、對是他們想害我!是傅知言要搶我的股份才騙你!兒子你不能信不能信!」常麗貞用力抓著傅譽的手臂,指甲都快掐進他肉里。
眼前的母親披頭散髮,慌亂的樣子像極了要掩蓋什麼,傅譽倒退幾步,只覺得眼前的女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想到小時候,父親還沒死時,經常他和傅知言在院子裡玩,他們把落葉堆成小山然後一起跳進去。
金黃的落葉被壓得嘎吱作響,父親有些落寞地看著他們,說你們是好兄弟,以後要互相扶持的。
他雖然嫌棄傅知言不會說話,但還是搖著腦袋回:「行唄,以後我就收傅知言當我小弟!」
小小的傅知言在邊上點頭,漂亮的大眼睛裡都是歡喜。
……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頭疼欲裂。
傅譽又恍惚想到父親死的那年,他在醫院的走廊里,聽到醫生宣告死亡,他慌亂地跑出去,卻在走廊撞見傅家和將常麗貞抱進懷裡;
想到傅知言被趕出的時候,母親在餐桌上同傅家和撒嬌說:「要是個女孩還能留,男孩豈不是擋了小譽的路嘛!」
那時候,傅家和說什麼來著?
對了,傅家和說的是——
「以後,我們家只有小譽一個兒子。」
回憶一陣陣上涌,沖得傅譽眼前發黑。
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是他自己不肯信。
原來這麼多年他都恨錯了人。
他踉踉蹌蹌撞上了牆,終於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視線陷入虛無前,只看見傅知言轉身離開。
背影沒有一絲留情。
……
秋雨淅淅瀝瀝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