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這地方就實在是安靜得太過可怕了。
這間實驗室里有調節溫度的風扇轉動的嗡嗡聲響,兩邊的牆都是巨型的海洋生物,它們安靜地待在那水裡。幾乎沒什麼動作,只是會緩慢遊動。
這個地方是那一位海洋生物研究員的實驗室,依舊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而安澤繼續沿著這條道路走進去。於是,就看見在水池裡迎來了新來客。
他睡著了。
他靠在裡面的石頭上睡著。那塊石頭是戴維——也就是偷了人類名字但真名叫做戴維的那隻章魚——特意給他帶來的。因為那塊石頭可以當成是他的床,他睡上去很舒服,他的尾巴也可以有一個能夠暫時擱置的地方。
安澤站立在這一道玻璃面前,看著裡面的他。
他的外貌沒有任何的變化,與人類時無異。他平時面對人的時候外在雖然顯得稍微淡漠,但實際上,他內的性格極為柔軟。一旦他閉上眼睛,他這一份柔軟就徹底展現出來,讓他本來就好看的五官就更加顯得柔和俊麗。這依舊和他之前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最為不能忽視的是,他下/身那一雙修長的腿在此時變成了尾巴。
一條銀色的尾巴。
在燈光與水波的映射下,那條銀色魚尾的鱗片會被反射出美麗五彩的光。極為漂亮奪目。再重新看一看他的臉,就會這一次輕易發現,他那藏在頭髮下的耳朵,其實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耳朵了。那更像是魚類的鰭。薄薄的,透明的,也是銀色,也是在光彩的映射下而發出那樣美麗的光色。
安澤只是在這裡站了一會兒。人魚就在裡面醒來。
他睜開眼睛來了。
他另外的變化,是他的眼睛。他那一雙原本潤黑無害的眼睛,此刻已然變成了藍色。是埃爾維斯眼睛的顏色。
這樣一雙藍色的眼睛直直凝視著安澤,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呆呆地看著安澤,似乎在辨別眼前的是誰。隨後他看清了安澤,就從那石頭那邊游過來。
他朝安澤游過來,美麗的魚尾在水波中遊蕩,在水波里劃出漂亮的弧度。他迅速游到安澤的身前,藍色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安澤。
他伸出一隻手來按在玻璃上,於是也可以發現,他原本那一雙纖長的人類之手,此時已經成了璞爪。那層璞也是薄薄的一層,連接在他的指縫當中。
安澤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安澤說話了。
說出來的是一種宛若浪潮的聲音。那是怪物們的語言。他和裡面的人魚說:「餓了嗎?」
裡面的人魚依舊只是呆呆地看著安澤。安澤又和他說:「我來給你送吃的。」說著,安澤從另外一邊上去,而裡面的人魚也知道要去哪裡迎接安澤,他也游上去。安澤爬上來的時候,人魚從水裡探出半個頭來,只露出一雙藍色而又澄淨的雙眼看著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