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不是說派了人去與他說不用等了嗎?
似乎總算有人接他的話了,顧泯之顯得很高興,雖然臉上還故作一副嚴肅的樣子,但是那眼睛卻驚喜得亮晶晶的。顧泯之雙手環胸,他微微仰了下頜說道:「當然了,自從哥哥今日出門後,我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他。我還以為是和你到哪裡卿卿我我去了,誰想到,你這副樣子像是根本沒去見我哥哥似的,還弄得這樣難看。你這副樣子走在街上,也不覺得窘迫嗎?這樣狼狽,還不先趕緊找個成衣店或者客棧,將身上的濕衣換了,要不然著涼染上了風寒,那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你還是先趕緊——」
那邊顧泯之不斷地說話,唐周卻沒有聽聞他後面說的是些什麼了。只想著他竟然讓顧淮之等待了這麼久。頓時間心裡歉疚不安,也就根本沒再聽顧泯之說的那些話了。
他那怔愣的眼神便無意識看向了顧黎所在的位置。
顧黎有著如遠山一般寧靜的眉目,宛若空谷一般幽邃的眼睛,面上不悲不喜、不怒不躁,是一種深遠而又醇厚的穩重與寂靜。此刻他卻忽然開口說道:「泯之。」這簡單的話語,卻讓那邊口若懸河的顧泯之頓時沒了聲音。
在唐周的注視下,顧黎將他穿在外面那件厚實的玄色披風脫下來,隨後他朝唐周走近幾步,將那披風搭在了唐周的肩上。唐周驚愣地抬起眼睛來看他。
顧黎長得這樣高,他垂下眼睛來看唐周還微微頷首,於是更能在這樣的距離里看見顧黎的面貌。他這樣的眉目被那朦朧燈火籠罩,更像是那寧靜遠山之上被蒙上了一層昏黃美麗的朝霞。顧黎與唐周說:「回家去好生清洗換衣,不要著了冷。淮之那邊有我去說。」他的手順著披風的肩部滑下來,將那褶皺之處輕輕捋平。那穿在顧黎身上如此合適的披風,到了唐周的身上,便快要曳地。
那邊顧泯之也說:「反正你家就在不遠處,你趕緊回去吧。你尋一個客棧還費好多錢。」
唐周知曉兩位的關切,雖然顧泯之總是絮叨著說著些很不著調的東西,顧黎也總是一副安靜觀之的模樣。但兩人卻是真切地關心唐周。唐周自然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善意,於是唐周便笑著道謝。還與兩位行了禮。
行到顧泯之前身時,顧泯之的手抓著唐周的手臂,顧泯之一副不耐煩口氣,面上卻沒有半點不耐煩,他與唐周說的是:「行了行了,搞這些幹什麼。趕緊回去就是了。這大晚上那樣冷,生了病,可是要難受得要命。」
唐周也覺得在這外面穿著濕衣待了一會兒,確實是冷,此時也不能在這裡多待。便裹著由顧黎披上來的披風尋找著正確的道路回家去了。唐周走得匆忙,忽然察覺有人在自己的身邊走過,那道身影驟然停頓,隨後一道聲音從身側而來。
那聲音只是說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