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坐在床上,將這裡面又打量了一遍,見這裡比自己居住的那處還簡陋,唐周有些心疼地說:「如果沒有地方住,你可以去找我呀。」他兩隻手都抓著齊錦宣的手,怎麼樣都不鬆開。
齊錦宣被他這樣抓著,也去不了別的地方,他在唐周的身邊坐下。
燭燈在唐周的對面,將唐周的眉眼稍微照射得清楚,卻又蒙上一層昏黃柔軟的朦朧之光。讓唐周的眉眼之間看起來更是顯露幾分柔情,那雙凝望過來的眼睛粼粼似水,惹人憐愛。
唐周見他不說話,奇怪安格斯怎麼不愛說話了,以前安格斯很喜歡和他說話的。但又猜想安格斯過來這個世界,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就不太愛說話了。
唐周又和他說:「上次你為什麼突然跑了,再也不來見我?上次你被砸了腦袋,一定很疼吧?」唐周說著,伸手去摸齊錦宣的額頭,去檢查他額頭上的傷口——哪有什麼傷口?
自被那一砸之後,那張皮便壞了,那是他畫得最像的,最完美的皮,那張皮壞了,他再也畫不出來這麼相像的皮了,他臉上這張,已然是較為相似看不出任何破綻的皮。
正是因為這個,他一直在畫皮,畫一張和之前那樣的皮出來,可是每次畫出來,都不滿意。只得一直畫,一直畫,到此時都不敢去見他。齊錦宣掩於黑暗的眼睛靜靜看著唐周,唐周的手即將觸碰到他的額頭時,他輕輕抓住唐周的手,擔心他發現他臉上的這張不過是張假皮。
唐周見他還是不說話,以為安格斯是在生氣他和別人成親了。
他就牽起他的手,在他的手上吻了吻,他和他說:「對不起,安格斯。我要和別人成親了。」這樣說著,他還牽著他的手在臉頰上蹭了蹭。他有些難過地說:「我其實更願意和你待在一起,只是那個時候我找不到你,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就只能這樣。如果知道還能夠找到你,我即使要死了,我也更願意和你待在一起。」
齊錦宣聽到他說死這個字,不願意他說死。人死之後變成鬼,要遭受無可想像的折磨,才能夠擁有長久能夠遊蕩的魂體。他不願意讓唐周變成鬼遭受這樣的折磨。他伸手過去,輕輕擋住了唐周的嘴。不讓他再說死這個字。
唐周也知道他在阻擋自己說什麼。他又抓住齊錦宣的這隻手,笑嘻嘻地和他說:「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死的。我現在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如果我成親了,我知道,我不能背著我的夫君,再和你見面了。」
唐周這句話說出來,齊錦宣無法控制地說:「不要——」不要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