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引著寶月到她到一個院子裡去,一路上提醒她小心腳下的石子門檻的,體貼的不行。
「多虧這個孩子,才能勞動姐姐今日這樣體貼我。」寶月笑著打趣她。
「冤死我了,我可是上回聽十三爺府上那位瓜爾佳妹妹說你在街上遇上十三爺的事,就知道你是愛聽戲說書的,」她委屈地看著寶月,波光盈盈地,「這才趁著前些日子咱們三爺做壽,央著福晉把戲班子多留幾日,請你來看呢。」
寶月不免為她的細心感到心驚,在她看來,田氏的交際能力可比如今外頭交口稱讚的八福晉要強的多,與她相交的人,就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自己和她才見過幾回面,田氏就從蛛絲馬跡中找出了她的喜好,甚至落落大方地說出緣故,不讓人心生被窺探私事的警惕。
小小一方後院中,可真是臥虎藏龍,田氏沒能留下名來,反倒是被世俗的身份和三爺連累了。
待他們二人落座後,田氏又叫人拿上水來,「咱們家三爺雅好文墨,講究他那點風雅,這水說是什麼稀罕的山泉水,我是個俗人,不懂這些,索性叫妹妹來品鑑一番。」
寶月一入口,便發現與尋常白水無異,便知田氏是不敢給她喝茶,只讓她喝無味的白水,這未免也太小心細緻了。
寶月領受了她的好意,這時前面的戲台子上,田氏口中的戲班子恰好也準備好陸續粉墨登場了。
「這班子人是從蘇州請來的,最擅崑曲,聽說妹妹家在杭州,想必應當和妹妹的喜好。」
寶月很是驚訝,古代車馬難通,關山路遠,南北風俗差異大的簡直像兩個國家,京中是從來不流行江南一帶咿咿呀呀的崑曲的,三爺怎麼會想到從江南請人來。
也許是三爺個人的喜好與京中人不同罷,寶月也沒多想。
她們聽過一曲後,寶月讚不絕口道,「都說男怕夜奔,女怕思凡,這思凡一折唱的有如林籟泉韻,盪氣迴腸,這等技藝,非大家名師不能學。」
三爺在文墨上講究便罷了,在戲曲這樣多為女眷閨闈,尋常百姓之中流行的休閒愛好也這樣精細?
寶月心下狐疑,朝田氏看去,卻見她笑盈盈地意有所指道,「正是呢,八爺過壽也請她們去,還來我這兒來要人呢。」
寶月這下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是三爺在借她們的口給四爺和太子傳話呢。
田氏賞了角兒們銀子,一面又笑著和寶月道,「聽戲也原非今日最緊要的,我對妹妹一見如故,我們又這樣有緣分。不論別的,還望以後妹妹多來和我玩。」
「這是自然。」寶月也難得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三爺和四爺並沒有什麼衝突,即便是有,也不應該涉及到她們的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