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未必——」珍珠在她面前刷地關上那扇透雨的窗戶,「側福晉快別坐在窗邊了,仔細著涼。我冷眼瞧著,四爺分明沒有那個意思,咱們何必杞人憂天,即便是要選秀了,側福晉怎麼就知道那人一定會指到咱們府上來呢?」
我就是知道,寶月垂下眼睫,默默不答。
瑪瑙和珍珠對視一眼,寶月這是已經鑽到死胡同里去了,她們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邊,為她出謀劃策,派遣愁緒。
「誰家裡還不是個二品大員了,咱們還是大姓,不過是一個漢人家的女子罷了,側福晉且寬心些。」
寶月卻被珍珠這話說的越發心涼了,她幾乎是絕望地回頭看了珍珠一眼。
30歲的二品和四十多歲的二品是一回事嗎,再說漢人,別說她並不多麼認同滿族人就高人一等。康雍乾三朝,後宮裡多少漢人,人家愛新覺羅家的指不定就好這一口呢,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見寶月神色漸漸難看,瑪瑙連忙給珍珠使了一個眼色,她換了一個角度試圖勸勸寶月,「即便進來了,誰又知道王爺會不會喜歡她呢,咱們王爺和您情投意合,也不是將就委屈的人。您若總對著王爺提,才是把人活生生推過去了。」
「是啊是啊,」珍珠也跟著應和,「左不過都有這一日的,咱們側福晉國色天香,神仙玉骨,才不會輸給誰去,又有三阿哥,將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寶月無法從這些話里得到一絲一毫的安慰,愛難道是可以爭搶強求得來的嗎?如果那位年氏甚至不如自己,無論是相貌,還是別的什麼,豈不是叫她到時候更加難堪嗎。她不敢試,所以寧願從一開始就堵死這條路。
「左不過都有這一日的。」她咀嚼著這話,心中升起的無奈化作沉沉地一聲嘆氣,福晉當年看她的時候,是不是也像自己如今的心情一般?
她忽然覺得很沒意思,靠在椅背上,打心底泄出一股頹唐,她低頭瞧著茶杯中漂浮的纖枝細葉,不明白茶有什麼可看的。
「這不過是最壞的打算罷了,」瑪瑙見她情緒平復下來,大約聽得進話了,才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來,「咱們在外頭也聽見了幾句,沒影子的事,側福晉何必為了這個傷了情分,未戰先怯呢?」
「有沒有影子,過幾個月選秀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她拿來一本書擋住腦袋,在書底發出悶悶地聲音,拒絕和瑪瑙溝通。
「您!」瑪瑙簡直恨鐵不成鋼,「那這幾個月您就繼續和四爺冷著?將來若沒有這回事,可要怎麼收場才好。」
對一個未知樣貌的人膽戰心驚,如臨大敵的,倒是敢和主子爺拿喬要強,這、這不是窩裡橫嗎。
「我去休息,不必給我叫晚膳了,」寶月胡亂翻了幾頁書便看不下去了,她將書一蓋,還是回床上躺著吧,睡著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瑪瑙和珍珠無奈應是,只好貼心地為她放下玉鉤,拉上了床邊的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