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容稟,不知您是哪家的,口中的大夫人又是誰?」瑪瑙只做不知道李四兒的身份,笑意盈盈地在寶月身後開口道,李四兒狠毒,在佟府興風作浪,還是少和她掛上關係的好。
李四兒意興闌珊地瞥她一眼,嘴角勾出一絲涼涼的弧度來,「我還當咱們有話說呢,原來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以貌取人罷了。」
她揮一揮衣袖,輕飄飄地轉身就走,當真是婀娜多姿。但寶月卻想起那日搖搖晃晃,精神恍惚的赫舍里氏,以及那些她在隆科多的縱容下暗地裡折磨赫舍里氏的傳聞,寶月不免對著這個蛇蠍美人打了個冷戰。
比起李四兒來說,她實在顯得十分窩囊,據說隆科多對李四兒可謂是言聽計從,不違顏色,為她連父母妻兒都拋卻腦後。
她簡直是憑一己之力把佟府攪了個天翻地覆,什麼國公爺,誥命夫人,平日裡再高高在上,衣冠楚楚,還不是拿她一個出身微賤的侍婢毫無辦法。
秋去春來,翻了年後,御駕七月里再往塞外巡幸,這次理所當然地輪到了四爺陪駕,如今阿午已經三歲多了,早被丟在書房裡和兩個哥哥一塊上學,寶月自然也能撒手少管些。她將園裡託付給瑪瑙、孫嬤嬤和葉嬤嬤,便高高興興地帶著珍珠往塞外去了。
京城固然繁華,可塞外的高天闊地卻能將壓抑的心解放出來,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享受造化神功,自然寧靜。如今沿途各地的行宮早已修繕完畢,一路上也不同從前她第一次跟著四爺出去時那樣,時常簡陋地駐紮在野外。
生活條件得到了改善,自然環境卻無法,四爺依舊得在熱夏里冒著風沙騎馬,夜間跑回馬車裡的時候,別管原先是什麼顏色的衣袍,往往都變成了土褐色,他的頭髮里也全是風沙。
如此過了大約一個月,他們才跟著御駕緩慢抵達了熱河行宮。
四爺並不留戀在君父面前展示騎射技藝的機會,也無意和八爺一樣去結交蒙古的王公大臣,他特意向康熙告了假去瞧瞧溫恪公主所出的那一對雙胞胎女兒,就當是為了留在京里的十三。
康熙微微一笑,應允了四爺的請求,並加了一車賞賜要他帶去,四爺明白康熙的意思,很上道地表示一定好好向翁牛特部傳達皇帝的聖恩,為人臣子的,最要不得的就是和皇帝搶施恩的機會。
「這個老四,多聰明啊。」康熙看著低頭告退的四爺一聲喟嘆,四爺做事的確頗合他的心意,然而自從八爺的事開始,他對著這些年長的兒子們,便不能不猜測起他們表面的順從下暗藏什麼樣的用心。
孩子一旦長大了便心性已定,難以教化,已生出的野心也難以澆滅。如同太子,他小時候多麼聰穎乖巧,以君父的志向為志,可一旦心偏性移,就怎麼也走不回正道了。
寶月也跟著四爺去了,兆佳氏托給她許多十三爺囑咐要帶來給兩位郡主的東西,路上只有一隊跟在後頭護送的侍衛,寶月不願悶在馬車裡,便跟在四爺身側揮鞭馳騁。只是她多年來稀鬆平散的騎術多少有些遭不住,過了兩天便被四爺拉到了自己的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