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你往後還有幾十年可看,何必要急於這一時呢?若是傷了身體根本,再細心的調養也不能完全補救回來了,豈不是因小失大?」她眼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四爺輕輕將她往身邊拉,寶月掙扎兩下,便不情不願地順著他的力氣在他身邊坐下。
「我知道,玉娘都是一心為我好。」
殿中雖有火盆薰籠,可她只著一身寢衣便出來了,四爺笑著摸了摸寶月的手,覺得有些發涼,便將她拉進懷裡,解下披著的狐裘,勻一半出來蓋到她身上。
「但其實沒有很多時間,」他輕輕嘆了口氣,撫摸著寶月順滑的長髮,眉頭緊縮,「先帝喪儀一畢,便要御門聽政,我不想因為不熟悉朝中事務而不能辨別底下人話中的真假,以致於貽誤時機。」
他要做一個當之無愧的皇帝,做一個不寧祖宗失望,寧天下人愛戴的好皇帝,這才不負康熙託付神器之深恩,將來萬年以後,也有顏面與康熙黃泉相見。
燭火劈里啪啦地在夜裡跳動,寶月沉默,她趴在桌子上,將那一盞茶往四爺面前推了推。
四爺端起那杯茶,眉目間暈開溫柔,一張狐裘將他們兩個裹在一起,彼此都能聽到身邊人一下一下的心跳聲。忽然他挑了挑眉,那盞茶只有半杯。
「——只有半杯,我竟不知你這幾日愛喝這樣濃的茶,」她的臉埋在手臂里,聲音悶悶地,「效用過了便不許再看了,好歹休息幾個時辰。」
「好,」他抿一口茶水,溫熱的茶水浸潤五臟,輕聲哄她,「你先去休息,我晚些就來。」
寶月不動,撐著下巴慢慢地開始收拾眼前那棟由奏摺堆砌的危險高樓,她有一下沒一下依照條陳,按奏摺大致的類別分開堆放,對四爺的話充耳不聞,「我已睡足了,既然你不必多久,我等你片刻便是。」
他被她這話一堵,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卻也說不出什麼重話,只好小心地將她裹在狐裘下,便繼續更用心地看起摺子來,力求早將手上的這一沓看完,好叫她早些回去歇息。
蠟燭又靜靜燒卻一截,四爺放下最後一本摺子,揉著眉心抬頭的時候,才發覺寶月不知什麼時候便已躺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了。還說自己睡夠了,他無聲一笑,輕輕將她往懷中更深地一攬,便連著狐裘將她一整個橫抱起來,緩緩往內殿走去。
夜涼如水,一室春生。
「快醒醒。」一張溫熱的帕子覆上寶月的臉,將她從朦朧的夢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