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開始主持追繳虧空不久,便是冊封旨意下來的時候,兩件事一塊發生之後,寶月很快就聽到了不和諧的風聲。
「哦?」
四爺從摺子堆里抬起頭看她一眼,見她不但不生氣,一雙眼睛還愈發明亮,嘴角也帶著詭異的笑意,便低下頭放心的繼續看起摺子來。
他將康熙時候的密折制度放寬到全體官員,無論官階大小,只要有事,便可直接向皇帝上報,摺子的數量呈十數倍的增長,如今小太監們把批完的摺子拿走發還,都得用斗車一車一車的往外推。
「他們說、」寶月話未畢,便趴在桌子上笑的前俯後仰,幾乎連一句完整的話也吐不出來,「說、說你荒淫,我奢靡,你為了養我,便叫十三爺去找地方官員摟錢。」
「這個,我早聽說了,」四爺筆下不停,仿佛並不覺得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流言而已,無足掛齒。戶部帳冊是公帳,六部尚書、監察御史人人都能瞧見,等銀子回來了,年底帳冊一開,自然無人再提。」
「正是呢,我就是一個人能花的再多,能有先帝幾十位母妃們多?」寶月還在玩笑,顯然也並沒把民間的話放在心上。
四爺這下連應都不應一聲了,自從他把密折放寬了,他就像被案幾拴住了一般,每日的活動範圍幾乎都在這裡,除卻吃飯睡覺的時候,寶月等閒沒法在旁的地方瞧見他的人。
她走近他的案幾邊,便見他打開一本摺子草草看過兩頁,立刻合上又去看別的,十來本里至少五六本遭受這樣待遇的摺子。
「這是什麼?」寶月伸長脖子從他手底下去瞧。
「請安摺子,」四爺語氣中帶著一股不耐,「我早說了,要事才發密折,恭賀登基,報送祥瑞的,也算是要事麼?」
「第一次麼,地方的人也摸不清你的性子,下次就好啦。」寶月安慰地給他錘錘肩,投去憐憫的一眼。
例行完成了解語花的任務後,她正欲走開,卻被四爺一把扯住了手腕,一隻硃筆被強勢地塞入她手裡,他把她的手緊緊包住,「好玉娘,這些無用的摺子你便幫我批覆了罷,只寫知道了便是。」
「你家先祖,可是有言後宮不得干政的。」寶月笑不出來了,看著這成堆的摺子覺得應該憐憫一下自己。
「是嗎?」他眉毛都不動一下。
「是啊,那塊碑還在那兒呢,我方才剛路過呢!」
「這種東西,也能算政?」四爺冷笑一聲,那大清只怕是要亡國了,他威脅似的看寶月一眼,「我原本打算下個月搬去圓明園的,只是若摺子看不完,少不得就要推一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