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強勢的皇帝面前,眾人毫不懷疑,摘去頂戴絕不是恐嚇他們而已,於是也只有唯唯而對,朝野默然。
幾日後,前朝發生的事情才穿過幾道宮牆遲遲地傳入景仁宮中,皇后正在小佛堂里為太后抄寫經書,聽聞這事,她的手瞬間凝滯在空中,一滴墨水從筆尖落下,濃厚的墨色霎時在紙上暈開,隨後更深地浸透紙張。
殿外的奴才們屏息凝神,等了幾息後,才聽到緩緩一聲「進來。」
滇南墨玉製成的羊毫筆碎裂在地上,一名宮女默不作聲地收拾了碎筆和散亂在地的紙張,隨後便很快輕聲退下,掩上朱門。
「你叫雲意,去一趟王府。」皇后緊緊捏著手中的念珠,同身邊的雲箏吩咐道。
念珠在皇后的手中留下深深的刻痕,她面色陰沉,藏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可笑,若是弘暉,便是名正言順,有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皇上此舉是為了誰,還需明說嗎。
雲箏沉默半響,顫聲道,「娘娘,雲意……昨日被張起麟的人帶走了。」
念珠落在地上,皇后的神色變得慌張起來,她一把握住雲箏的手,纖長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她的皮肉里。
「我並不知道廉親王他們會傳那樣的流言,八弟妹當時分明不是這樣說的,我也是無意之失啊。」
雲箏忍痛閉上眼睛,皇后當年與八福晉王府之中就有往來,二人既是妯娌又是鄰居,八福晉素來能說會道,即便後來四爺與八爺失和,八福晉對皇后的態度仍然依舊和善可親,殷勤備至。所謂開口不打笑臉人,二人的關係竟然至今都稱得上和睦。
對一個人的不滿是無法掩飾的,外命婦來宮中請安,不過寥寥幾次見面後,承恩公府就頻繁地與廉親王府來往起來,只是與八爺來往,又何異於與虎謀皮呢?
皇后神色怔怔,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指甲邊緣漫開血色,雲箏卻仍然不敢出聲。
「廉親王與皇上不對付,我知道,可我還能找誰呢?」那幾年她困在府里,外頭只當沒有她這個人,瓜爾佳氏在外頭長袖善舞,誰還記得她才是正妻。她面前只有這麼一根線,上頭掛著的就是毒餌,她也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