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門出去,吩咐隨侍的小太監找兩隻雞來,暗嘆這位娘娘的多事,須知用在人身上的劑量和用在家畜身上的自然不一樣,試菜的太監難道不知道也許自己會死?只是不過是為了那點撫恤的金銀心甘情願而已。
半刻鐘後,查驗的結果出來了,在一片死寂之中,蘇培盛惶惶跪在地上,阿哥所里有干係的一干人等一併被拖下去嚴加審問,這難得的一頓飯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四爺把寶月和阿午一同帶回了養心殿,一路上她都一副了無興致的樣子。方才也就罷了,現在只他們三個走在路上,光天化日之下,又在孩子面前,四爺多少有些包袱,也不好溫聲細語地安慰她,倒是阿午做了一回貼心棉襖。
「汗阿瑪將計就計,引蛇出洞,總比咱們茫然不知地叫人暗害了好。額娘快別多想這些不值當聽的事了,免得污了耳朵。」
寶月默然,一直以來,她都不想去聽,不想去看。她和皇后之間,是必定會有這樣一場衝突的,可她總覺得還很遙遠。
三人回了養心殿,四爺重新叫人上了膳食,阿午只好埋頭用膳,繼續裝作瞧不見自己額娘寬邊的袖子下那多出來的一隻手。
若說此事,也並非八爺有意為之,他再有驚天動地的想法,也做不出對四爺下毒的事。四爺初登基的時候,對八爺一黨一向是拉攏之後分而化之的手段。將噶達鴻升為內務府總管,也是施恩於八爺,畢竟先帝薄待良妃,良妃家中自然也沒落起來,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朝野里。
四爺一面將他提拔起來推恩,一面也不忘將自己潛邸時候就侍奉在王府里的家臣傅鼐也一併提做內務府總管,這個位子畢竟是皇帝近臣,總沒有推恩到將自己的命也一併放在八爺手上的道理。
一面打,一面拉,八爺在康熙一朝是吃慣了這樣的手段的,他心中有什麼樣的想法不提,升任親王福晉的八福晉卻在旁人恭賀八爺封王之時大剌剌地表現了出來。
「有何可喜,豈知這位子能做得幾日,他日身首異處也未可知。」
四爺眉目平靜地複述了八福晉的怨懟之語,眼中露出幾分譏嘲。她是出身顯貴不錯,可安親王府現在又還有幾分體面?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知是真自信八爺黨羽之多,四爺奈何不得,還是原本就性子張狂,得了失心瘋。
「這件事,便是皇后和她一力主導。」四爺嘴角噙著冷笑。
「八爺並不像這樣的人,他如何會放任八福晉做這樣的事情?」寶月倒不是為了給八爺求情,只是有些不明白,「我知道他與你素有過節,可八爺從來是謀定而後動的人,如何敢做出這樣不謹慎的事情來,噶達鴻是擺在明面上的,這事不是一查便出麼。」
四爺敲了敲她的腦袋,神色溫和下來,頗有幾分好笑道,「老八和他福晉心懷異心不假,可皇后,卻是衝著你來的。」
他從傅鼐手上接到奏報的時候,只覺得這個謀算淺顯到有些荒唐。四爺自從發覺皇后與八福晉暗地裡有來往,便敲打了皇后一番,她再不敢給八福晉遞信,八福晉那兒自然也不知道她們二人私下裡的動向早被四爺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