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太后的肺腑之言,是她在先帝的後宮中多年以來的經驗之談,寶月未必多麼贊同,卻也不得不說這是她們在狹小的里掙扎出來的生存智慧,不過只是想要過得好一點的不得已罷了。
掌禮司的太監在左側唱名,千姿百態的女孩們依次上殿,四爺忙於萬幾,是沒有空來瞧這些他覺得無益的事的,皇帝不在,流程便自然而然地簡便許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已將滿軍旗的選閱過半,太后顯然很清楚地知道這次的選秀是什麼性質,周嬤嬤在她的示意下圈圈劃劃好些名字,一旁的是適齡宗室子弟的名單,卻絕口不提是否要挑選女子入宮來。
正如同寶月當年選秀之時的規矩,秀女們大多是報了名字出身了事,不過草草幾分鐘就是下一批,這一列看過,一個一個報上名來,在眾多隻敢直視前方的女孩中,卻有一個很大膽地抬起頭來。她臉上是盈盈笑意,有一雙小鹿一樣靈動的眼睛,「奴才也是瓜爾佳氏,見過二位主子。」
一時倒叫看了幾百人的太后和寶月眼前一亮。
瓜爾佳是大姓,人多,發源地也各有不同,譬如理親王妃也是這個姓氏,寶月拿起冊子瞧了一眼,是京中那支,她們家中最大名鼎鼎的,大約是康熙朝的攝政大臣鰲拜。
雖然有幾分大膽,但隨後很快又低下頭去規規矩矩地行禮,隨著這一列人退下。活潑又不失規矩,太后果然很是滿意。
「我平日裡瞧著阿午這孩子面冷,同皇上小時候很像,正該配個活潑的,你瞧瞧這姑娘好不好?」她們退下後,太后便轉頭同寶月說道,「又姓瓜爾佳,和你也算有一段同族的緣分。」
「妾家裡世代住在南方,地實寒微,哪裡敢同京中攀關係,」寶月先是謙讓一番,她也喜歡這孩子,卻不想將話說的太滿了,這到底是阿午自己的妻子,「阿午的婚事妾也不好做主,到底還是要問過萬歲的意思。」
太后微微一笑,慢悠悠端起茶盞來輕啜一口,「萬歲若真要做主,就不會今日來也不來了。也罷,你們是做阿瑪額娘的,孩子的婚事該從父母之命,哀家不多插手。」
見寶月要開口解釋,太后又親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她笑道,「你若是不要,哀家可就配給弘春了。」
弘春是十四爺的長子,比阿午還要早生一年,太后這句玩笑話,便是示意自己並沒有生氣。
回了圓明園後寶月便同四爺說了這事,她總覺得要阿午喜歡才好,若話也沒說過,何談喜歡呢?有心想叫他們兩個說上幾句話,可又不知道那姑娘是否願意同阿午相看,若派人去問,未免就有以權勢壓人的嫌疑。
「她若不願意,抬什麼頭?」四爺筆下不停,頭也不抬道,「特地說自己同你一個姓,難道不是在向你表意?」
「女孩子上進一些,又有什麼錯?」寶月不悅。
「我何曾說她有錯了?」四爺好氣又好笑,「我只是說人家必定是有意的,你只管找人去傳話便是。」